缓慢书（外三首）

□诗之梦人

清洁工扫完一段路面
梧桐叶还是悄然零落
沿街灯火齐心敞亮
车水马龙，步行的人影倒寥寥无几
城市靠着广告牌，略带疲惫感
伞支撑的地摊，烤红薯
不再像小时候从锅灶里掏出
有一股烧焦味的可口味道
我漫不经心看它们
自然也会拿多余的目光
投向垃圾桶旁边——
叶子又铺满地，雨衣裹紧的一个人哟
手中扫帚，触地的响动
如同垂暮之年，骨骼折损的咔嚓一声
没人能听见这疼痛
可我偏偏用无力的词语
靠近。迟钝且缓慢
在貌似清新的空气间不急不躁



一个人的消息


跟春夏秋冬差不多
留下落叶落日雁鸣之后的孤寂
瓦蓝月亮
倒挂于眸子间和山水隽永的词韵
一个人打探另一个人
如同打探自己内心动荡不安的世界
他隐约得到的消息有好有坏
他将它们搁在风夜，塞满星光
这或许是一种宿命的光影
哪天骤然晃过，所有的消息
恐怕就再也无法闻见了


镜框


用它框住白鹭飞远
湖泊静悄悄，波光粼粼
从侧面看，突出人物的脸部
映出某种抽象的表情
嘴唇暗含秋色之美
这是一个中年人
为了挽留自己
便把自己藏匿于无风无雨的地带
多么好的纪念物，尚且
一直被时间盯紧
如果有钉子松动
我唯恐发现倾斜的角度
会给画中的影子带来失去重心的可能性
也许镜框外
花语正解开大地沉寂的外衣
星辰愈发往高处
递交着神秘的欢喜或寡郁


油灯


煤油还是香油
不必要分清，风有时照样吹灭它
这时母亲紧扶墙壁，从黑中摸着黑
她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手
她只顾一个劲往无缝的黑幕里钻
最后，不小心打翻了油灯
那散发的油味和灯罩碎片落地的声音
在同一时间，似乎指证出某年的某件事实
——我们四个儿女，也于同一时间
被母亲喊痛了一下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