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并不可靠  
它长出了翅膀
带走了我去年的那双蓝色板鞋

我置身湖底  
与遗憾为敌
我想逃也逃不掉
湖的尽头还是湖  
诗歌之后还是诗

如果一定让我思念  
大海和诗歌都会永久失效
我选择原谅大海和过去的一百四十首诗 
就让落日在大海深处显得更自在

我干脆熄灭落日的余晖  
改变原来的自己
在那些灵魂的枝丫上 
我偷偷装上三月的李花
白色的火焰代替了余晖  
那是我苍白的表达

我把心事讲给湖畔的那只蚯蚓听
蚯蚓没骨没脚没拐杖
我把心事讲给溪椤树上那只白鹭听
白鹭的羽毛比白色的火焰更悲伤

芙蓉池畔有芙蓉  
白龙山上有白龙
我的脑袋没芙蓉  
我的口袋没白龙
我只拥有湖中间的那半条船  
它承载了我的三分之一
还有三分之一是船底坚硬的牡蛎壳

此刻我不关心大海
也不关心去年的那双蓝色板鞋
我只关心半条船的火焰  
它已经重新在燃烧
我学着画家的样子
坐在船里画下了整个春天
也画下了半条船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