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歌现状的一点思考
作者:苏志豪 2020年07月02日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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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是一个诗歌的国度,诗被誉为文学皇冠上的明珠,唐诗宋词更是灿若星空。
每个中国人,几乎从牙牙学语,就开始学习唐诗,我们从“窗前明月光”,从“春眠不觉晓”,开始接受诗歌启蒙。从小学、初中,到高中、大学,甚至很多人的一生都与诗歌相伴。凡是有中国人的地方,都有诗歌的声音。唐诗宋词就像是从历史的星空中脉脉流淌出的一缕月光,照亮每个中国人的灵魂。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能像中国人一样这么喜欢诗歌。
然而今天,我突然发现,中国人现在几乎不会写诗了,这让我痛苦万分。其实中国现代人不光喜欢读诗,还有很多人喜欢写诗。是啊,读了一辈子的动人心魄的优美的唐诗宋词,如何不手痒呢。据说某次诗歌征文大赛,一下收到四万首诗歌投稿,整个一部全唐诗啊,可见中国人对诗歌的热爱程度。只是质量堪忧,和我们的祖先相比,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即便如此,这种对诗歌的热爱,这种挥笔高歌的勇气,仍然值得嘉奖。
最近,我找了中国诗歌网上,或者其他一些杂志社发表的一些旧体诗作品,到搜韵网上做了一下律诗校验,发现很多我们看上去还不错的作品,都不符合律诗的规范,平仄错误,出韵,孤平等等各种毛病。古人几乎不怎么犯的毛病,我们都会犯。我也拿我自己之前写的几首小诗放在上面分析了一下,也是这样,各种毛病。我一下羞愧难当,原来我根本就不会写诗!包括我们当今大多数诗人,其实也都不太真正会写诗。
这是为什么呢?我们读了十几年、几十年的唐诗宋词,为什么古人的一点皮毛我们都没有学到呢?我忽然有点明白,我们一直学习读诗、背诗,甚至分析鉴赏古典诗词,我们从来没有学过怎么写诗,我们的教育没有教给我们这项技能。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原来我们一直站在诗歌的外围欣赏唐诗宋词的辉煌篇章,虽然我们心情激荡,但我们始终是一群看热闹的人,我们一直没有走进诗歌的核心。我们就像是一群,捧着一只金碗四处讨饭的乞丐。
这是我们的错吗?不是,这是整个教育体系的缺失。这是中国教育的错吗?当今大多数教育从业者自己都不会写诗,他们又如何教大家写诗呢?这是中国几代人落下的功课。我个人认为这就是中国诗歌的现状,我们一边躺在唐诗宋词的锦书云被上放声歌唱,一边把头深深地埋在泥土里悲观绝望。
中国现代人还能写好旧体诗吗?我认为是可以的。
唐朝鼎盛时期人口8千万,我们现在14亿人口,现代人的教育普及率和普遍受教育程度也一定比唐朝时高出许多。唐朝289年间流传下来,有名有姓的诗人2千多人,平均每年有十位诗人诞生,从上面提到的,中国现在一次诗歌征文大赛就收到4万首作品来看,中国现代诗歌创作者也是远超古人的。这些都是我们的群体优势。
那么我们再来思考一下,为什么唐宋诗人能写出那么好的文学作品,而我们现在却不能呢?教育。因为古人写诗是要参加科举考试的,他们从小就是接受的这样的教育,就练成了这样一种技能。那我们现代人能不能把诗词写作这项技能也纳入到我们的教育体系中呢?高考语文再加50分,给诗词写作,可不可以?我觉得这是值得教育部门去思考的事情。我觉得如果能有一个这样的开始,用不了十几年,几十年,中国现代诗歌的天空一定是更加绚烂的。
有人说中国旧体诗已经被古人写烂了,这点我不甚赞同。发出这种感叹的,还是因为我们只是站在诗歌的外围看热闹,因为我们以仰望者的视觉才发出了这样的感叹。相反,我认为唐诗宋词里那些优秀的篇章恰恰是我们很好的学习典范。特别是近代王力先生的诗词格律学,王国维、启功、龙榆生、叶嘉莹、王步高等等,许多前人学者,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理论指导。有那么好的范文,那么好的理论,利用好这些资源,我觉得现代人没有理由写不好古典诗词。
也许有人会觉得我上面一直说古典诗词,为什么不说现代诗。说实在的,我不太喜欢中国现代诗,并不是说中国人不能写现代诗,偶尔我也写两首现代诗。但是我觉得,中国人似乎还没弄明白什么是现代诗,现代诗究竟该怎么写的问题。中国现代诗是从上世纪五四运动时期,白话文运动时开始兴起的,有近代诗人的诗歌探索,也有对西方诗歌翻译作品的学习和借鉴,到目前也差不多经历了一百年左右的时间。但是我感觉中国现代诗一直处于幼苗时期,还远远没有长大。
在听王步高老师讲座的时候,王老师有这么一段描述,说:东南大学40000名学生里面,几乎找不出一个同学背不出20首古典诗词的,同时也几乎找不出几个能背诵20首现代诗词的同学。这一点很能说明问题,为什么?中国的古典诗词为什么能流传那么广,为什么有那么恒久的生命力,中国现代诗为什么不行。特别是最近十年二十年,还有什么现代诗能让大家记住,并传诵的吗?几乎没有,反正我是一首也背不出来。
通过现代诗和古典诗词的对比,我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古典诗词之所以广受欢迎,经久不衰,很重要的一点是,短小;另外一点就是音韵优美。因为短小,又音韵优美,大家读起来朗朗上口,就很容易大家背诵传唱。用短小精炼的语言直击人的心灵,达到共鸣。我觉得这就是诗歌的精髓,这一点很值得中国现代诗向古典诗词学习。大家回想一下,我们能记住的有限的几首现代诗里,是否都具有短小或者音韵优美的特点呢?我是有这种感觉的。
中国古人的诗之所以能写那么好,还有一点,我认为是古人诗歌理论规范的成熟起了很大作用,如《广韵》、《唐韵》、《平水韵》、《词韵》等等,包括一些古人诗词的评论赏析,都为古人的诗歌创作提供了很好的规范和理论指导。而中国现代诗,到目前我还没有看到广泛流传开来的规范和创作理论类的书籍出现,中国现代诗要不要讲求韵律,中国现代诗需要不需要优美的音节,应该按照怎样的规范去写。我觉得还需要大家好好思考,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们诗歌创作者去做。
不管是古体诗还是现代诗,我觉得都大有可为,同时也都任重而道远。同时我相信,通过几代人的努力,现代人也一定能在中国,这个诗歌国度的历史天空中,写下辉煌的一页。
我们现在一直在提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一定离不开文化的伟大复兴,文化的伟大复兴一定离不开文学的复兴,也同样离不开文学皇冠上的明珠——诗歌的复兴。
回望中国五千年的辉煌历史,有唐诗宋词闪烁着的星空,一定是历史长河中最灿烂的篇章。再过几百年,上千年,我们这个时代也必将成为历史的一页。当我们的后世子孙翻开历史的长河,到我们这个时代来寻找诗歌,这一个文学皇冠上的明珠时,我们留给后人的是辉煌灿烂,还是暗淡无光呢?这需要我们几代人去书写,也有待我们的后人来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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