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把弯镰
一群高帽的瘦猴儿推推搡搡
倒在一亩地上
那一粒粒麦儿
是妈妈的汗珠
还是猴儿疼的泪

麦茬儿被双老茧的手
拔起
无情的一甩
连带着泥污的发须
抛到了路边杂草堆里
被抽空的心只剩了呼气

只有那个被训斥的
一无是处的孩子
听得到它被割裂的心痛
那半截吸管
是它求救的努嘴
是誓不折腰的倔

那个圆腰宽肩的背影
是妈妈
那个一寸一寸吞食麦田的蚕
是妈妈
那个在麦浪里浮沉荡漾的水手
是妈妈

她的脸
常和包公一样黑
把太阳也吓得躲进乌云
唤来雷公和闪电
出气
她手忙脚乱了

她愤怒的黑脸上嵌着双悲伤的眸子
猴儿
却绽开了蒲公英
在麦雨里
包紧着笑心
和着雨师脉动

麦田翻成了平地儿
垦出了土梁
凿了坑又填
妈妈的双手施了魔法
变出了土豆、玉米、花生
和西瓜

猴儿
不如
妈妈
满膛的怒火
摇曳
终成了一秉烛光
一一写于2020.6.12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