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乔, 江苏东台人,作家、文学评论家、诗人。曾从军25年,立1次二等功9次三等功。从事10年摄影后,1996年初渐转向散文小说创作、文学批评和美术批评。2017年5月开始诗歌创作。著有文学评论专著《约会小说》、诗集《临潭的潭》、长篇小说《当兵》和系列散文《营区词语》等12部,获多个文学奖。曾获第十届解放军文艺大奖。2016年10月至2019年9月,在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临潭县挂职扶贫,任县委常委、副县长。现为中国作协创研部副主任。挂职期间,坚持下基层,走村入户,到过临潭县全部16个乡镇,足迹遍布全部141行政村和230多户贫困家庭,累计下乡达410多天520余次。先后两次被评为“甘肃省脱贫攻坚帮扶先进个人”。
入 村 记
入村记
拐过大路后,小路
一条静止的河弯弯曲曲
秋天的庄稼地,我当年离开时的背影
炊烟挑起黄昏,火焰留在人间
墙根的老狗,与墙一样的沉默
岁月在屋顶独自移行
弄皱了我的目光
草垛还在,不见童年的我
悠然归家的牛羊,从不回头
身后的空旷一点点漫开
一切安然,惟有我的心不平静
脚步坚实,虚无在膝头摇晃
我希望,我害怕
熟悉的门打开,纯正的乡音呼唤
我的乳名,我几乎忘记的乳名
乡野时间
一个人迎面走来
一个人的背影在拐角处
每天的太阳都推着黄昏
夜晚没走失的,都会如期醒来
聚在花瓣上,注视炊烟
一簇簇麦束子,站出田野的空旷
我的亲人,沉默不语
许多乡亲从身边经过时间
在村里,高原深山里的小村庄
每位乡亲的身影都会按住我的脚步
无意间,抽出一小部分的我
割草回来的孩子,篮子满满的
镰刀像是我从前使过的那把
许多的快乐悲伤,以及深浅不一的沧桑
从我身边经过,汇成一条河
而我,就是这条沉默的河
走离村庄时间
转身,从此伤感成为影子的一部分
鲜亮的村庄,渐成为一幅水墨画
我不得不转身,离开别人的生活
小路很窄,不断收紧我的心
小路很长,遥远身后的岁月
村口,没有记忆中的老树
没有那条河以及小桥
我没有离开,因为
我从未真正走进这座村庄
庄稼地时间
挥开镰刀
成熟的麦子倒在身后
少年时在庄稼地劳作的景象刚涌起
腰就以疼痛的方式叫停
六十多岁的老农笑了
你们城里人干不了这活计
我说,我在农村长大的
老农又笑了
离开土地久了
你们腰不好了
你们头发少了
你们眼神不济了
你们三高了
你们腿脚不利索了
你们手开发抖了
你们心里装得太满了
我不服气,那您什么好呢
老农扬了扬手里的镰刀
这伙计,好使
庙沟村时间
庙沟村,在镇与村之间
名字,成为村庄惟一的存在
房屋讲述怀旧的故事
在青山和小河之间
来来往往的人们缓慢了时光
如果这还是村子,那么
已经住进了每户人家
餐桌,成为新的庄稼地
农民现在是农家乐的主人
做自家的饭,招待远方的客人
没有什么古老,树叶上的阳光
总是如青春的表情
不需要回忆,或向往
庙沟村的乡村味道
会缠绕每个人的目光和脚步
活 着
这是最符合想象的老房子
透亮的白灯泡,让岁月的熏黄更加稳重
柜子,桌椅,墙壁
和坐着抽水烟的男人一样
没有一丝灰尘,古旧的目光
恍惚生命走来的身影
盖碗茶的余香,守着一年又一年的回忆
女主人,回到了来时的地方
两个儿子,走丢在风里
而今,这男人生活在
往日的遥远与在异乡打工的孙儿之间
灯亮时,一天成为过去
天明时,一天前来打磨
这位刚过六十的男人
少言寡语,巨大的沉默在眼角徘徊
乡间的路上,他来回于庄稼地与老屋
妻儿紧跟其后,十多年前的印象
孙儿阳光的脸,他前行的灯盏
疼痛,早被孤独淹没
把艰辛的日子过得精细些
掩盖心头的荒芜
孙儿的敲门声
人生最有营养的粮食
远行,远行,又是他对孙儿的期许
灯光在墙上泛出水纹
这是亲人们脸庞的泪光,还是
男人坚韧目光里的忧伤
不大的房屋显得空旷
他是大海上的小舟
颠簸于无从挥去的苦难,那些可口的食物
喂不饱内心的伤感
紧紧握拢的双手,青筋暴凸
有关活着的概念,与灵魂
在指尖仰望屋顶,木板之上是青瓦
青瓦之上,日月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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