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

盘亘在我头顶的乌云从未消失
雨滴穿过幻想的地板砸中我
我习惯躺很久，仿佛我的床是天堂
我像彩色画一样附在呼吸的玻璃房；
我看到我的兄弟坐在雨季的
椅子上，他不起身迎接我，母猫在
狭小的砂盆里刨埋新鲜的屎块，
你看一只白头鹟，站在栏杆上，眼神亲切
跃过这道防线，世界直往下坠；
但它不会如此，它轻拍翅膀
避开我们需要承受的东西，横穿整个夏日
只有我感到不安，所有的雨水
无处可去，已经把我抬升
我是年轻的海，我让河流在这里汇合。


立夏
寄陈龙、叶文静

雷声在中午消散，我们准备好
夜晚的酒水，互相宽慰
世界并非哀鸿遍野，而是珍惜此刻
夏天的第一个日子必须尝一尝
咸鸭蛋，因为美好的风俗
或者一个玩笑，我们举杯互祝平安，
为丰盛的肴馔感谢你的勤劳。
世界变得跟雾一样薄，
每个人带着湿气走向我，我想要
明白这些生活并非一无是处，
她们占有，崩溃，变成书面教训；
隐藏其后的只是一个侥幸，
那又怎样，她没有暴露自己的坐标
同样享受权力的滴灌，我们
必须痛饮大乌苏，放弃
对一切内幕的窥视，太热烈了，
坏气候安排最后的观察员
拿掉恐惧的一根标签，让我们朝着
无常的夏天裸露，直至缓缓蒸发。


预言

你要远离那些往你背上加石头的人
仿佛这样能够节省沉没，
海水退出每个早晨的房间，我们更换肌肤
校准自己的目光，让它适合期待
保持没有疑虑且天真的凝视，
花粉必须清扫，鸟雀因为携带疾病而得享天年，
连知了都一样，在夏天放声歌唱。
一切非此即彼，你只有顺从
最简便的一个方法，
让自己是所有事物中无关紧要的部分
以致忽略不计，你才能够完满；
毫无用处的人是神圣的，
他几乎独一无二，像一颗玛瑙
追随无数的鹅卵石，在曲折的小径上
谁也不知道它如何嵌入其中
不被人发现，他乐意
掩盖自己在燃烧，却没有丝毫火光。


轮回之道

我记得，某个夜晚，充满神秘
我和我的老师谈论不为人知的历史的巧合，
循环的起点出现了，字迹如预言，
人类不断犯错，在各式档中加深我们自以为是的理解。
我们太骄傲，无法直面死亡，
我曾经坐在濒死的诗人面前记录他痛苦的反刍；
他几乎完善每次演出，给予更高的关怀，
生命在毁弃，却等待我辈感同身受
摧毁他的也将让你粉身碎骨。
是的，我记得，我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
我在最糟糕的一年，跟魔鬼作战
诱惑我步入黑暗的力量
在世上聚集，它们如同街道，让我寸步难行；
我只能走在阴沉的路上，我和雨天一样
连绵不绝，每个月刮骨吸髓，
向耶稣问好，让他听我忏悔，向悉达多低首
盘坐床头，真理在压低房间的空气。
我忘了还有朋友，不断删除
闪烁不定的头像带来的
一个疑问，他们是否微不足道，像突然的喷嚏
仅仅发生了，却没有任何阻碍；
我的记性也将越来越差，
在最深层次上，时空已经与我交错
我分享周围的一切，我是树木
是岩石，是珍贵与腐烂，
是梦，是孩子的眼泪，也是唾沫，
是铁闸，是鸽粪，更是虚无，
在每个瞬间我都是崭新的，不仅仅是我自己
永远溢出我之外的让我持久渴望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