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爷爷的故事
    
爷爷的故事很多
走进去如走进星河

爷爷的故事很少
少得只有仁    善两个

爷爷的故事很长
每个都连着很久很久以前

爷爷的故事很短
一袋烟功夫燃尽一个

爷爷的故事很火
招来左邻右舍宾朋

爷爷的故事很有魅力
月亮也不愿离开窗格

爷爷的故事很亮
照明脚下坎坷的路

爷爷拄着拐杖走了
他的故事还在活着……

     
二、爷爷的辫子

辫子革命时的三寸遗存
缨络似的迎风招展
像是努力说明着什么

七十余年
爷爷总是根苗似地呵护
唯恐一不留神就会失去

我觉得
只是一个时代的符号而已
对于爷爷
或许是一个朝代的记忆……  

  
三、爷爷笑了
   
八十六岁的爷爷
走了整整半个世纪了
记忆中    小村的黎明
总是被他吱呀的粪挑摇醒

粪草
在阳光下发酵
特殊的草香
飘向黑油油的土地

一千个工分没打动爷爷
积肥能手的奖状没打动爷爷
金灿灿的谷穗
是爷爷笑弯的长长的眉毛……


四、爷爷的大口唠子
    
清晨爷爷总要喊上一嗓
朝阳听懂了
阳光从窗格射了进来
金线织成的绸带
牵手爷爷走向希望的田畴

阴雨天爷爷也要喊上一嗓
禾苗听懂了
晃动着腰肢
一眨眼工夫
爷爷的个子就矮了半截

傍晚爷爷又会喊上一嗓
夕阳听懂了
披一片纱幔
羞答答地跟着爷爷回家了

后来爷爷喊不动了
盖着夕阳厚厚的棉纱睡着了
朝阳没能唤醒爷爷
只见地里的庄稼垂着头
向着爷爷熟睡的方向致敬……

注:大口唠子——东北民间评剧。

     
五、爷爷的拐杖
     
仙柳神根的自然杰作
热天
它撑着爷爷荫下乘凉
冷天
它搀着爷爷走向阳坡
有了这根龙头拐杖
爷爷恰似行走的仙柳一棵

我这条龙啊
一天能吃两个鸡蛋
一群半信半疑的孩子围着听嗑
岂知爷爷以黄漆着色于龙头
满足心里的自娱自乐

拐杖陪爷爷度着日月
村头巷尾走成岁月的星河
有一天
爷爷说换一种活法
拐杖就掺着他走向天庭的广阔

那里没有烦恼
也没有忧伤与寂寞
只是这拐杖常陪着爷爷
属望着家乡的原野与亘古大漠……

注:仙柳，北方地区一种形状怪异的柳树，被地方人成为仙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