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昏昏沉沉
那些童年伤害过的水蛇探出脑袋
那些童尿冲散的蚂蚁如浮云压城
我贪婪地躺在一米八的床上
只是占领区区一角
一如宽阔雄伟与我无关

芳龄二十的虎门大桥
扭动身姿胸脯如波涛汹涌
不知道水马里有没有装满水
请茅山道士画一道符
熄灭大桥被水勾引的欲望
听说第三十八号钢索断裂
像雪白胸脯上的抓痕

我伤害过的水蛇蚂蚁鼠哥们
从我的脑袋腾跃而出
正成群结队赶赴虎门
它们错过了1839年的那场销烟
而今他们要以畜生的名义
见证专家翻云覆雨的臆断

我的第三十八号神经正迅速修复
我还要起个大早陪伴午睡很晚回家
我的脑袋已被天下事掏空
我狠心将抖音卸载
将天下堵在心外

可是老郑来了电话
叫着我N年前的职务
他似乎担心我删了退休老者的号码
老郑是我认可的少有的好人
我可以把电脑硬盘清空
也不会把他从灵魂中遗忘
我二十二岁吃过他烧的红烧肉
那味道弥漫了天下大厨的餐勺调料
我在他简单的浴间里冲过澡
我的身体洁净我的灵魂飘香

老郑曾认真地问过我
N年前很严重的脑溢血
居然存活而且没留下后遗症
我说他是一个好人
正如告诉白雪很白天空很空
他没有跟我谈论虎门大桥
我问他可有什么事
他说就是想起了就给我打电话
我忽然感到很难受
作为后生，我居然没有想到
退休的老者其实一直在等一个电话
我果断关闭手机，今夜
我要让老郑的来电
成为离睡眠最近离灵魂最亲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