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援是艰苦的过程
山溪水从石缝中出
有时急湍，有时平缓
不远处有山潭
水至清至静，鱼儿游动
我们趴在石头上
看鱼，也看水中的自己
山雀儿叫得急
把我们当成不怀好意的闯入者
野花开得隐秘
暗香无处不在
前人在石头上
留下的脚印
刚好放下我的脚
抬头望不见尽头
水流越来越小
天却渐渐暗下来
为安全计
不得不收拾行囊
原路返回
我们自以为一定
找到水的源头
却一次次被现实
打回原形


           敲钟

我的职责是在村里敲钟
早晨敲一次，傍晚敲一次
钟是一截废旧的钢管
用铁丝悬挂在村口的樟树上
铁锈斑斑，记载大炼钢的烙印
声音仍然洪亮
当当当！沉寂一夜的村里万物醒来
当当当！父老乡亲返回各自的屋
敲钟看似轻松，也有技术含量
要敲得不急不慢，不重不轻
遇紧急情况，则要疾风骤雨般
天长日久，村人已然习惯
晨钟不响不出门
晚钟不鸣不归屋
日升月落，随钟声起舞
鸡鸣犬吠，伴钟声和鸣
偶遇村里亡人，出殡队伍上山
便敲两短一长的丧钟
为老人送最后一程


             骨头

老屋拆迁，带狗狗去镇里
刚走没几步
狗狗挣脱，箭一般冲向已成废墟的地方
衔出一根巨大的
颜色发白没有一点肉丝的骨头
分不清是猪骨还是牛骨
它把骨头放在我脚边
拼命摇着尾巴
仿佛告诉我
无论去到哪里
都一定要把骨头带上
这是老屋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