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穿越苍茫（五首）
                  / 陈广德
信念
             
一个名字被喊成渴望。一片赤诚
从这位八十四岁老人的
胸腔里蓬勃奔涌。钟南山！
承载着无数登高之力的
巍峨，又一次被信念托起，
挺立在疫情的面前。

目光如炬，在真实和幻象之间
直指其本来面目。步履
铿锵，于发生和旋转之处，
扼住其七寸，控制其
漫延……

用大爱的璀璨之光，置换已有的
阴霾。让漂泊的，沮丧的，
恐慌的，都被这光色
庇护，让沉入
水底的，陆续在期冀之中
上岸。

——不久的将来，一定是
太阳高悬！


背影

把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眷恋
压在自己的心底，把坚定的背影
留给挥着手的
父母、妻女——国有难，召必回！
你义无反顾的步履回应初心的
呼唤，踏响爱的升华，
情的延续。

也许这一去就是夜以继日，没有
年夜饭的温馨甜蜜。
也许这一去
就是累饿交加，没有团圆时的
欢声笑语。但你深知：
你的每一粒汗水，都闪烁着
良知与责任的质感，
你的每一点付出，都拉开了生命
与死神的距离。

——在你的背影里，我看到了
天使的翅膀，正翱翔着
穿越苍茫，牵来春色浩荡的
力。


你走了
            
每一次抬头，
天都会亮一些。在天亮之前，
你走了。

楼在，黄鹤还没有回来。
地球上的波浪
在沉浮中经过河谷的时候，溅起
闪光和痛感——
花还没开。灯还亮着。
你走了。

你把心中的哨音藏起了一些。
佯装这雪花
能盖住漩涡。而你，
在随之而来的汹涌里打转，沉没。
还没有洗刷掉新一年的
污渍啊，你走了。

你走了。带着红手印。
带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痛。带着还没出世的
悲欣交集。带着无数人被啃噬的
不眠。你走了。

——春色还没能展示
她浩荡的力，长江还没有
献出他的清澈。而作为抱薪者，
你在风雪中跌落……

你走了。
走在我还躲在深宅之中
不用掩面的时候，走在我
只好用一串浑浊的泪，去寻找
丢失已久的呜咽……


春雪

春雪抱着静静的街区。庚子
春雪。饮尽街西头多少天前的脚印，
把一些碎银子，藏进
厦檐的腰窝。

右边的香樟摇了摇
深色的绿，应和风声里小时候的
清凉，想起在灯下
读书的静美。

春雪找不到你腰肢上的
叮叮当当，只好把越来越近的春色，
放在山川的背上。

——春雪还原为春水。
仿佛在用无声，融化门前的
沉默。


遥望

其中的黄鹤还没有回来。之前的
浪花，一朵一朵，
来到楼前，都是沉重。无法
俯拾。

庚子是一块石头。

其中的风霜，其中的雨雪，何止
你遥望着的冷硬。

已经有人，听不到春天的
鸣叫了。

一片云，有着逾一万米的
白，还有孤独，
慈恩，以及所赐的起身的心跳，
柳丝越过
崎岖，鼓起拳头——

石头会醒来。好多人，在青天下
沐浴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