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彦豪

   我来到渣滓洞

爷爷说：1939年这里就有了这个洞
这里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山洞
也不是我童年捉迷藏钻过的山洞
更不是天府之国“别有洞天”的胜景
却是重庆郊外—个三面山一面沟的小煤窑

爷爷说：山里人很少知道这个洞
因为这个洞很深，深得听不到――
铁铐和手腕紧连着挣扎的声音
锁链和脚踝向前迈步而沉重的声音
还有火红的铁铬和肌肤亲吻的声音
这个洞很暗，暗得让人看不见――
绑在老虎凳用砖头抬高的尺度
满满的辣椒水血滴一样的颜色
以及竹签和皮鞭疯狂的舞蹈
这个洞的鬼魅魔影让人望而怯步

爷爷说：后来，这个洞留下红色记忆
都说江竹筠、许建业、何雪松和
洞中囚徒是一群铁骨铮铮的汉子
那是风雨中宁拆不弯的棕榈树
那是冬日里不畏严寒的—剪梅
他们虽没有从这个洞走出去
但他们的身影却印映在党旗上
几十年后，我来到这个渣滓洞
望着江姐亲手绣出鲜红的国旗
才知道—个真正的共产党员
怎样用自己的生命写下入党的誓言
诗人裴多菲说过：“生命的长短以时间来计算，
而生命的价值以贡献来计算。”
让我们以平凡人的一次生命
去实现一生—世的诺言吧

     住院的厂长

住院的厂长挂着吊瓶
他不知道是病还是作短暂休息
企业改革和发展像一根输液管
却紧紧插在他的血管和白发

他左手按着剧痛的腹部
不觉间他想起了“文革”时期
怎么忍受着暴徒的拳脚相加
怎么忍受着大字报的流言蜚语
顿时脸上的痛苦便烟消云散
谁知—阵铃声打破病房的寂静
他右手吃力地打开手机
谛听着来自车间的讯息

那—声比一声的响亮
他仿佛听到车刀说话的锐利
如何胜过车床旋转的声音
那—声比一声的从容
他仿佛看到豆大的汗珠
如何从每张脸上摔落的声音
他几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
将自己的声音抬高八度
他听到话筒里的另一头
传来的声音显得湿湿漉的
他知道明天一定是个艳阳天


尽管癌症即使吞噬他的生命
但他懂得一名共产党员
应该为了什么而奋斗
这样想着
所有的疼痛全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