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          蝠
         
                                潘景义

一、
在黑暗中飞翔，所以
引不起注意
更别想成名
跟所有鸟类的生物种都不一样
所以
一生孤独

二、
我是一个灰姑娘
我嫁给了黑夜
我住在房檐下

我不敢住在黑暗的房间里
我怕黑色的圈套、黑色的协议
猫和老鼠都醒着

黑夜，并非一方净土
昨天深夜，我就看见一列火车向长江驶去
像一位投江的少女拖着长长的秀发

三、
我一直在糊弄自己
月亮比太阳白的多
而且，月亮里有嫦娥

我一直在安慰自己
一个被通缉的在逃犯
能活到今天就不错啦

四、
我的翅膀
和街上女孩的蝙蝠衫没有两样
如果在白天，我的舞姿
一定会令观众翩翩遐想
但是，白天不属于我
因此，只能做个残疾人

五、
用鼠标轻轻一点
"蝙蝠″被暴露无遗
头和身体像老鼠，属哺乳动物
前后肢都有薄膜和身体连着
夜间在空中飞，捕食蚊、蛾

那么，我是动物还是鸟
是梦中的老鼠，还是黑夜里的怪物
我遥望彗星，整晚上睡不着觉
我需要名分
那怕属于第三者，或者二奶也行

六、
听说城里的房子和土地升值很快
我就选了一个城中村
借着夜色非法搭窝

本想开个小店，捉几只蚊子维持生活
城管局一个"拆″字让我居无定所
也没有最低生活费

再说，城市的夜晚如同白天
一排排霓虹灯让我辨不清方向
我是一个黑客，从城市的屋檐下走过

七、
一个流浪的夜行人
从楼梯间取回鞋声
凭第六感觉
朝第五季节飞去

任狂吠的杂毛狗嘲笑吧
我不能被黑色的鸟笼囚牢
瞎子手持竹杆
让城市的盲道怦怦心跳

八、
为不占用有限的空间
我吊挂在屋檐下睡眠
风声串起的铃铛烦死了
有一块抹不去的黑藏在心底

蚊子喝人的血
我喝蚊子的血
因此，我的血型是个秘密
如神学家一样披黑衣，怀揣隐语

九、
我给上帝写了无数次申请书
直接将我打到地狱去吧
何必这样让我受罪

上帝笑了
孩子，你可知道
地狱比黑夜更黑

十、
我不埋怨母亲的遗传
也不埋怨父亲的无权
心中的太阳就是月亮
眼中的星星就是航灯

为了飞翔
更为人间的黑暗义愤满腔
用苍生挖掘坟茔
在肮脏的屋檐下等待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