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戴口罩的雨敞坪

陈惠芳

活了大半辈子
真没想到与口罩这么黏黏糊糊
一出门，就戴上了口罩
将整个脸捂得严严实实
像一个被捕的钢铁战士
不透一点口风

笑容消失了
人间都是一个模样
成千上万的人
痛苦地死去
活着的人，心被掏空

雨敞坪搁在雨敞坪
耽搁了
寒冬延伸
脸部的皱纹都被冻僵
暖春诗会来了，记忆复苏
原来还有一个春天
原来还有一个谷雨

整整一夜，雨声绵绵
雨敞坪一开门，却放晴了
不戴口罩的雨敞坪
露出了蓝色的笑意
桃花梨花，等不了那么久
都谢了
留下一大堆熬过来的翠绿

戴着口罩，看起来像陌生人
取下口罩，都熟了
把脸露出来
将笑声放出来
口罩像一封快递
放到口袋里

雨敞坪的风好大
把朗诵的诗歌吹散了
书画条幅，也吹得像幸福的床单
太阳是刚刚烤好的红薯
好香
闻一闻，再闻一闻

从雨敞坪返城
口罩在口袋里，醒了
爬到了我的脸上
雨敞坪还在雨敞坪
有雨，有光
有阴，有阳

2020.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