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愿

隔着窗玻璃，不戴口罩
用心愿的穿透力
把新年接回家，连同新春祝福
与梅花一样高贵的迷香
被安放在每一次均匀的呼吸中
街道，以及小屋的每个角落
都豁然开朗，万象更新

这个时候，我该给诸神上炷香
然后，跟往年一样许个愿：
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穿金戴银
只求安康，在生死的夹缝中
嗅得一缕清新而又怡情的空气

每天下班回家，锅碗瓢盆
桌椅板凳，以及应变四季的服装
立马从坚守的等待中走出来
审视阳光一样来审视我
然后默然许愿，翘首以盼
等我，把它们挨个弄响


◎逆行向生

迎着灾难和死亡，拯救生命
搀扶所有人，从穷途走出末路
逆行，坚守，他们用一腔热血
在请战书上
手印自己肩负使命的名字
把畏惧囚在不肯垂落的眼泪中
然后挺直身板，义无反顾
他们怀揣着人世间最沉重的大爱
清扫每一个脚印下的泥泞和痛苦
把宽广的健康路，留在身后
让更多人平安走进新年
逆行，是生命里最悲壮的脉动
悲壮，是对灵魂最纯洁的洗礼
我知道，傲雪于枝头上的红梅
一定会绽放成众志成城的阳光
在春天，与我相逢、相拥


◎白衣战士，我等你凯旋

此时，我的国家正经受着严峻考验
有些人需要宅在家里，有些人
需要向着危险甚至是死亡，逆行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已经
被隔离服包裹起来，严严实实
像一个个从科幻里走来的未来战士
壮士出川。他们誓言铮铮
脚步声震撼着中华大地每一寸热土

我很难得知他们的名字
每一个，都有相同的身份和称呼
却有不同的小家，来自不同的地方
我只能盯着黄鹤楼上的那片云
看它何时云开雾散

此时，我心中的每一个文字
都凝结着苦难和坚韧
有的和着眼泪，搀扶着深情嘱托
有的，在背负沉重的心愿
愿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平平安安
杀死疫毒，自己却毫发不损
我不想多说一句话，只想
在他们凯旋时，捧起他们的脸
让清风去吻

◎写在庚子年正月

因为新冠病毒，谁都不知道
谁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每个人都在口罩里，满脸无辜
谁知道，谁已口腹蜜剑
怕嘴一张，病毒就里应外合
用呼吸，射杀自己和别人

玻璃挡在眼睛上，心灵的窗户
便有了花边，但不敢打开
怕病毒，偷窥自己的五脏六腑
梅超风一样不可名状的眼神
正在寒风里，四处游荡

口罩，护目镜，相互搀扶
续写着灵魂展厅的一篇序言
还有什么能比逆行更艰难的呢
该把喧嚣按下去，沉默中
陪逆行者，去拿开在责任书上的
死亡豁免权

◎在机场接收捐赠物资

在机场相见，我们
来自四川六个不同的城市
都是卫健人，老友，却不再握手
五米开外大家就双手合十
止步相迎，在口罩后面
说不清问安的话
眼睛里，闪着相惜和祈愿的光

天空飘着雨。落在身上
像陈旧的伤疤
更像一滴从心底里掏出的泪
孤独，坚定
扑打着八方风尘
目光，随飞机轰鸣声升降

天空飘着雨。武汉，加油！
简洁的表达。信息量却大的惊人
每个人都在心里，把手
攥成拳头，没有喊出众志成城
也许，飘飞的雨，已听见

◎如果肉眼可以看见

如果肉眼可以看见
一湖垂柳，一树梨花
一根屋檐下挂着的冰凌

如果能触手可及
一只苍蝇，一只蝙蝠
一只被满街追打着的老鼠

如果，山还在，水还流
如果，只是
肉眼可以看得见的

所有的文字都该停下行走
去找我们的内心，要
如果的答案。因为我们
还活着

◎把口罩还给正义

这个春天，每天
我把头，迎向抢口
持枪者的体温，与我
大致一样

没人劝我转身
把头递给枪口的人
也决不是我一个
或许，这是病毒给我的
最大羞辱

“自然灾难和人类的无知”
只被乔治·华盛顿排在第二
第一，一定该是我
口无遮拦的伤口

春天浩大。我
好想从字典里，根除
吟诗颂哲的词，把口罩
还给生命的正义感

◎出院词

病毒感染者
住院治疗一个月后
康复出院
他说：说星星很亮的人
是因为你们没有看过
这些护士医生的眼睛

确实，我们该在
企盼星月辉映的寒夜里
先把眼疾，治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