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鞋

父亲的鞋  我真没留意过
一个玩摄影的朋友
特写了他的   两双鞋影
让我的粗心和惭愧
一起曝了光

那是两对苦难兄弟
一对叫冷   另一对叫暖
经年的沧桑
讲诉着脚走过的冷暖人生

而今  四季有点模糊  
但冷暖却很分明
这难兄难弟
完全有能力掌控脚的一生

那双凉鞋
依稀能辨识出是我早年的遗弃
经过父亲的改造已面目全非
可怜的塑料绳将骨骼维系
一言不合  就得解体

那双棉鞋
一副爬雪山过草地的坚强
补丁摞补丁也挡不住
喷薄欲出的棉絮  
开了的嘴
傻呵呵地张着革命乐观主义

或许  它们驮负着
父亲年复一年的日子
坚定地走向岁月深处
穿过荒草  荆棘  
踢开虫蛇  瓦砾
所向披靡

父亲啊我的老父亲
怎么说你
每年我们都给你换季
新衣新鞋 却成了你的收藏
我们对新衣新物的向往
统统不及
你对破烂的珍惜

父亲的两双鞋影
支撑着我的老家
讲述着父亲的今生
在儿子的心中深处
悄悄安营扎寨

父亲的鞋
让我蒙羞
羞得心疼抱怨
羞得掩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