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口（外九首）
文/影子

在山口设卡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除了春风，一律不许进山

在樱桃花树下设卡
查明蜂蝶身份，测其体温，问其去留
拒绝发热拒绝来路不明

愿春山护佑春水
愿春风护佑春花
愿春树护佑果实

樱桃花

野樱桃花都开了，山上都是
家樱桃花都开了，山下都是

和往年不同，蜜蜂如期而至
你还在家里隔离春天

我会多拍些照片，等击溃疫敌
你便可根据樱桃花开出的破绽
采摘人间烟火

这场雪很重

太重了，天空的雪都沉下来
覆盖大地的病体
太快了，沉下的雪融为水
清洗受伤的灵魂
最后那片雪舍不得落下
李文亮的灵魂，舍不得离开

这场寒潮，似乎也以武汉为圆心
向外蔓延扩散。多种心绪
都在用共同的方式表达
寒风萧萧，雪
像飞舞的纸钱

口罩

土脚稍微深一点的地方
都种着庄稼，洋芋把茎扎进泥土
测量二月的体温。羊的眼睛有毒
与路边的青苗都散发着高烧的体温
放羊娃提着鞭子，计算羊群
可能经过的地方。路过庄稼地时
要么得把羊群赶快一点
要么得给羊都戴上嘴笼
活像今天，人们戴着的口罩

注：土脚，即土层的厚度。


防护

太阳当顶，得把大棚两端豁开口子
喝热茶时，得摘下眼镜

在发热门诊，不脱防护服，不摘护目镜
天使们啊，你们如都怕冷就好了
如百毒不侵就好了
如能起死回生，就好了

捐

空那么多山
山上空那么多树
你若回来，就修座木屋吧
依山傍水最好。屋后空那么多地
为防杂草，庄稼可用地膜
为防冰冻，蔬菜可用大棚
为防野兽，圈舍可修结实一点
你若不回，我就再给武汉
捐数座高山
以防新冠

栽

得用来自千里之外的陶钵
装来自百里之外的沃土
得用握笔的手去紧实
去浇灌，去施肥
才配得上一年才盛开一次的吊兰
得像吊兰一样精致的活着
才配得上劫后余生

抢

朋友发来网址，嘱咐按时开抢
不犹豫，我该抢的口罩都留给武汉
该抢的酒精也留给武汉
苍天是大地的口罩
雪，可以消毒

等

无月天空远
无目春山空
山等花香鸟语
路等车水马龙
万家灯火时
我在空闊的路口
等你


板栗
1
金竹沟的板栗树最老
结的板栗最小
捡板栗的人年纪最大
捡的板栗
最好

2
扩充树洞
藏自己也藏板栗
也在领地挖坑
埋破绽也埋板栗
最冷的冬天，松鼠
最逍遥

3
板栗最小气
最柔软的虫子也可攻破硬壳
咬出的黑洞最圆
被泥土埋着的板栗不长虫
保鲜期，最长

4
他学松鼠，把板栗埋起来
等虫子冬眠了再掏出来
风焉的板栗最甜
等疫情过后，送给
最惦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