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语言

母亲来电话问吃饭了吗
我说正在炖排骨蒸米饭
母亲说米饭好，馒头都添增白剂
这都几点了，还不吃饭
是啊，我抬头看看窗外
城市上空楼盘上的广告牌已经闪烁
晚上七点半，母亲来电话问长问短
她始终把儿子当个孩子
我也变回儿童去回忆一番
不就是这样吗，乡村农忙
母亲总是把一天变成两顿饭
能简单就简单，地里的活忙不完
黑灯瞎火的场院，热锅上的麦香
一盖垫饽饽，邻居王大婶闻着味就要尝一尝
母亲说她的儿子小粮食总是缺吃少穿：
“婶子大娘不是娘，䄻秫糁子不是粮”
小粮食刚捡回来的时候，王大婶跟不上奶水
便抱着来找母亲，嗷嗷哭嚎的孩子
我问母亲小粮食现在还养猪吗
做木匠咧，赶宾贤集非要送我两个方凳我不要
我跟母亲说，应该拿着
现在城里人都喜欢纯手工材质的家具
母亲说不占那人情，用着了，一棵树得做多少
——这是母亲一成不变的性格
她会左手牵着你的右手，右手牵着你的左手
一路上讲《聊斋志异》那些神话故事里的女人
有母亲在总是感觉安全和温暖
母亲的语言会引导着我在大地上行走。

2020.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