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新打的水泥坝子
邻居停着的长安汽车已经开出去拉客
212省道上的车确也不少
跑长途载客的
拖泥巴的，拖沙石的......

新卷帘门自下而上的，层次分明的灰尘
同父亲额上的皱纹一般深邃

父亲去年腊月寻来的一株牡丹——可以入药
种在桶里，今年刚发的芽
叶子上面还有父亲的眼泪
或许，他以为
用他的眼泪做药引
治好奶奶的头痛便指日可待

去年村里人凑钱一起修了一口大水井
水接入每家每户
我家的水龙头安在坝子里
太阳要落山了
河对面山上的土地
在阳光下被分成一沓一沓的

父亲用一截软水管
把水从龙头那里小心接出来
使劲用拇指摁住出口处
认认真真老老实实的俯着背
冲洗这坝子
把几天下来坝子里留住的过往灰尘全冲干净
只留下这坝子上没有抹平的坑坑洼洼

父亲缓缓坐在爷爷辈传下来的长板凳上
从衣兜里摸出烟袋
熟练的裹上一袋烟
语重心长的点燃，深吸一口，长长的吐出

一位常年流浪的白发老爷爷
背着手从我家门口走过
手里攥着两个大塑料瓶子

拖拉机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突突突突......
一卡一卡的，又好像很连续
老人突然驻足，转过身来
“注意车子!”，大声而担心的说道。

一只黑色的小土狗从拖拉机底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