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着村里高喊：
狼来了！你说：
石狮子眼睛流血了！
人们依然在梦中，
不，人们恍惚在梦中。
或者，那时候依然轻舟微浪，
依然气清天朗……可是
你看见了洪水一样的狼群，
也许是狼群一样的洪水，
溯江而来，或是从天而降，
凌厉獠牙泛着汹涌的白光——
我不是那个淘气的牧童，
你无力地喃喃：狼真的来了！

今天，我们终于知道，
你那时候是真的知道了。
今天，我们终于知道，
你那时候有多么沮丧！

天使？不，你不是！
天使只接引亡灵，
你是人间无邪的赤子，
只想给人们生的希望。
你无法逃离，你明知道那不是风车，
却依然迎上去，用你生命的孤单，
和唐·吉可德式的悲壮！

那不是顶天立地的栋梁，
是你曾经用CT机和体温计，
捉拿病毒的有力的臂膀；
那不是遮风挡雨的墙，
是你曾经扶着病人的头，
喂给他饮片的厚实的胸膛。
曾经，你像星星守卫月亮，
像篱笆守卫着羔羊。
那一身洁白就是你的戎装，
那是来自珠峰的纯净吗？
那是来自天鹅绒的轻柔吗？
那是来自白云的高洁吗？
是的，那是你来自职业的担当，
和那人性中最朴素的善良。

2020年2月7日，夜色微茫，
你从血液到指尖，
终于变得和呼吸机一样冰凉！
我记不起那天的天气怎样，
我想你一定看见了曙光，
看见了七彩虹充满每一个病房；
你一定听见人们睡醒来的安详，
你渴望用生命唤醒迷途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