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了疼

作者:海宾

姊妹五个，我最小
我生于1968年，是一个伶俐的猴
昨天大姐来看我
提着一箱奶，一箱八宝粥
问我缺不缺钱

算上姐夫，算上娶来的爱人
我们姊妹十个，都还活着
也有身子骨弱的，长年吃药打针
一年总还能，互相见上一面
合伙爬上南山，去叩见石碑后面的父母

今天我拉上大姐，她晕车
吃上两片晕车药
到这个叫旧县二街的村子
来看二姐。二姐晒黑了
瘦，刚从地里栽树回来

小院里有菜畦，绿苗像爬虫
灰喜鹊和麻雀叽叽喳喳
墙脚下摆着几十盆花草
有玉树，有杜鹃，有珊瑚豆
院子无遮蔽，与天空连成一体

几个老人抢着笑谈
一口的曲阜话不用翻译
谈到父母在世时的趣事
哈哈大笑之余……大姐突然就哭了
屋子陷入伤心的啜泣
二姐说别哭了别哭了
咱以后也得老死，到了时候
咱们再去找他们……

情绪渐渐稳定，恢复了平常
二姐做了六个菜，也不用问
几十年的姊妹们
知道谁爱吃什么
二姐夫用一把小小的锡壶烫酒
说祝孩子们工作顺利天天进步
祝咱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我把诗歌贴到微信号
没过十分钟，大哥打来电话
他说你们去玩，也不喊我啊
我说好吧，我回曲阜拉你
放下酒杯，放下筷子，放下喷香的菜肴
来回四十五分钟
五十六岁的大哥，抱怨了一路)

20200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