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
忘记了方向的风
来不及落定的雪

乌有的河流
未曾有过的渡口
从没悬挂起来的帆

被我追逐又放弃过的希望
在黑夜里沉睡的光明
光明里照不亮的黑

原谅我——
被我忽略、奢侈和虚设的天空
隔着桑田的大海和充耳不闻的涛声

原谅我——
我未曾等到的人
未曾跋涉过的道路
和未抵达的远方

荒谬的真理——
我未能识别和捍卫
倨傲的魔鬼——
我未能把灵魂全部交割

因我身不由己或言不由衷
我要向自己道歉

因常想起秋天、黄沙、落叶
我要向春天道歉

因为浩瀚的词条和复繁的义项
把不存在描述成存在
曲解、虚构、攻诘
我要向诗和语言道歉

原谅我——
因我没禁住唇边偶尔的浅笑
或因为舌尖上的欢愉
而触到了脚下的伤痛

或因我
混淆偶然和必然
把勇敢和谦卑放错位置

或因大家都高兴时我却流下眼泪
世界都热闹而我郁郁寡欢

我错把你当成我或我的一部分
想把你独占
而我却根本不存在

那么——
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