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啜泣，床上的丈夫
费力地喘着粗气。
楼道的人来来往往，就好像
隔着一层玻璃窗，以为安然无恙。
白衣服的人没有口罩，她进来给女人递药。
女人也开始咳嗽，飞溅到了护士的脸上。

后来女人躺在了丈夫的床上，家里的姑娘
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床。
发黄的床单和枕头，现在却显得
格外悲凉。
外面是从未有过的空旷，城市像冬眠一样
一声不响，空空荡荡。

某天姑娘走出了病房，游荡在大街上
有人冲向药房，挤在人群中，
地上偶尔散落出几袋
“双黄连糖浆”。
他们的口罩暗黄，有些还没穿衣裳
听他们说半夜开始排队，只为了今早的争抢。

后来，姑娘没能住上母亲的床，
她进了方舱，那是一个大大的地方，
里面有很多小小的床。
她旁边是邻居家的阿黄，十八岁时光
固执的半直起身，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再过几个月，他还要上考场。

从外面进来的人说武汉像死了一样
血液流动不畅，甚至连呼吸都够呛。
他们躺在病床上，嘴里乌泱乌泱，
都是什么“没有希望”。
好像今天沉入梦乡，就再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动员的号令早已吹响，
一批批队伍抵达机场，来自中国的
四面八方。
方舱医院的医生操着陌生的口音，
有北方，有南方，有西藏，有新疆。
他们说的话，那么的温柔，
那么的令人心驰神往。

姑娘终于走出了方舱。
她好久都不见武汉的太阳，
它现在挂在天顶上。
街上还是空荡，只是空气中弥漫的
不再是绝望。
她是一个走出方舱的普通姑娘。
还有好多好多的武汉姑娘，正在走出方舱的路上。
冬眠的武汉，总会迎来春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