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

漆黑逐渐破晓，换班的人，开始放下手中的疲倦
在床海中休憩。我们提起惺忪上岸，霞光朦胧
天空的大雾，一直连接着头顶。从春节前开始
村庄的氛围变得浓重，乌云密布
阳光是个顽皮的孩子，时常看不见踪迹
一条布带、一根竹棍，将村庄分割成两个世界
——村内，村外。粮食、蔬菜、油盐
摆放在路口的两端，我们记录、排查、量体温
在影子之下，遣返试图逃离村庄的人
远方与喧嚣，沦为城市与村庄的奢侈
暮色坐拥黄昏，此前蝙蝠在洞中替我们守夜
苦熬孤独。如今，我们只能在黑色中面壁惭悔
2020.2.12

无辜者

襁褓中，接收不了一点点危险的讯号
看到的好奇，听到的悦耳
哭泣，是他们对这个世界最初的回应
像黑暗中的蝙蝠，没有得到人性的豁免
2020.2.12

修杉枝

像一阵春风，还没等到阳光就已开始了破土
土中已经有了春意。人们为了春种
开始准备割去杂草，修掉杉枝
镰刀的锋利，比不上病毒
手套和口罩，围绕着生活祈祷

我与父亲开始分解，土坎边缘的树枝
仅仅楼梯是不够的，还要向上攀爬
怕树枝会阴了庄稼，所以我们只能阴了树枝
多年以来，在赫赫炎炎的日子
我们皮肤和树一样，那般粗糙和紧实
2020.2.12

造谣者

从双簧口服液开始，到猪生九崽人吃九蛋
在云贵高原上，谣言比西南风还要吹得更快
人们闲到无聊，在路上、家中，谈及两季果，折耳根
他们都能聊出，一个个神奇的故事
逢人就开玩笑，说你是不是着病了
2020.2.12

春天的遥远

院中的，山上的花开得不少
却很少有人戴着口罩出去
看一看这个其实名副其实的春天
油菜花铺到山顶，人们无暇顾及

屋内的玩具，孩子玩到痛哭
大人的麻将，也消磨了笑语
这是你们期盼的日子
后来众人沉默，闭口不言
2020.2.12

泥泽

到最后，普渡众生的不是菩萨
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是谁的孩子
谁是他们的母亲。没有人知道
那些空虚的口号，是一片没有营养的领域
不停抹杀他们心中的道德、理想、信念
那些敲击键盘的声音，像人类的泥泽
让天使的翅膀深陷，人间的口水
2020.2.12

爱意

后来，不管是武汉人还是湖北人
不管是湖北人还是中国人
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从呐喊到付诸行动，生命的意义在于
人与人，人与自然，自然与人的关系
我们都怀揣着这颗初心，热爱着这片土地
热爱着颤抖的手，热爱着我们原本的模样
2020.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