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居室不是标准建造，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煤棚，孤立矮小；
窗孔不是标准尺寸，只有一尺见方；
想想有些好笑，整体低矮破旧：
周围的房屋如巨人站立，
我的居室终年匍匐在阴暗里。

一场雪携带武汉封城的消息，
覆盖了居室的屋檐棱角，
四周堆放的杂物被白雪掩埋。
居室在雪地里只看见窗洞，
俨然二战时期遗留的德军地堡。
窗洞里射出的灯光，
集束落在不远的雪地，
恍若机枪喷射的火焰持续击打在一个点上，
乍一看有跨世纪的联想。

公共卫生突发事件一级响应的决定，
雪片一样贴到每家每户门上，社区规定：
封锁期间，每户三天只能出门一次。
地堡的铁门开启一次如同越轨，
与外界的联系全靠窗洞。
看天气隔着玻璃低头，别人找我，
我看别人，都趴在窗洞隔层玻璃。
与人讲话也对着玻璃做口型，
省去不必要的口罩消耗。
快递送来的菜蔬放在家门口，
开门先到窗洞看清是否有旁人。
取货如同偷盗，关门仍止不住心跳。

一场冠状病毒把居室变成地堡，
窗洞里射出的目光失去信任的符号。
怀疑所有路过的陌生脸孔，
熟悉的邻居也要退避三舍。
窗外的空气已经不能自由呼吸，
窗外的阳光也不能随意晾晒，
坐在屋里还整天担心社区人员深夜查访。
旅游归来的朋友归还相机，
窗洞里传出的声音开始颤抖：
“相机不要，有话要说，等到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