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


春天擦去那么多忧伤，终于在四月的某个早晨
跌落在我的肩头
它说“接下来是该做缝缝补补的小事情了，可是，我好累”

补齐老鸟残缺的天空，补齐一条小河被独木船划破的码头
补齐那一口望不见远行风筝的窗棂
哦，也可能包括我很难长出青苗苗的田垅

能说什么呢，亲爱的
假如你，足够仁爱
请在修复祈祷的时候，顺便把铁质的金丝鸟笼打开
我想听翅膀上的自由，擦响云朵的声音


也许，这只是故事的楔子


去寻宽阔的路。萤火虫提着灯，可怜的光
怎么能分辨出，上帝爱人与贪欲无边的界线呢
掩埋一些文字。不去说道的逐渐狭窄
狭窄的路，已经弯曲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不去说行在上面的人，一头撞进黑暗
而上帝已经既得，即便是有意管理
苦难与福祉的均匀
也会是可有可无的轻描淡写


杂言


语言体系的形成，和山风有关，偶尔松涛也会说
寺庙本身没有错，可它总是在佛所看管的范围内，一再忏悔
但，欲望并没有将我纳入僧尼的行列
有那么一天，我骑马去两河口，那里的酒娘弯着腰，唯唯诺诺的样子
好像我压根就是她们的主子
我对她们说，骄傲的松鼠，会将一只金钱豹的储物推翻
这是凶恶的内部事件，山风从来不向梅花鹿
传播这样的消息
多了几声鬣狗的截胡。这是生存现状的杂言


十八子街


是蝴蝶，也就不惦记着去边城的某条窄巷了
那里虽然有红纱灯、古书的墨香味、做人的高贵处
却没有南阳坡上的春花烂漫

有一个公子说，这里宅院浅淡，怎么可能有出墙的红杏引来
翻墙而入的带了荤腥的落难轶史呢
他忘了法槌，托了蝴蝶的残翼，去新野，新野正在筹办社戏
一树夹竹桃迎了上去。流水旁绕的青石码头
偏卧着一个不知什么叫顺应天条的游方郎中

若干年后的十八子街，公子耄耋，依然是桃花蝴蝶不忌口
却不知为何脱了官袍，顺好长凳，木架，悬钩，手捏一把柳叶薄刀，卖羊肉


两个醉汉


窝棚苍白，雪怎么可能考虑到，这无血色覆盖，事关一群人的生死祸福
阳光不知退往何方，依稀有些脚印，证明巷子深处的某一间酒坊
有烫酒声音不假。总有那么两个卑劣的雅士，将日子过得神秘，滋润
何必去理会那把不着调的吉他呢？它顾全一沓流浪曲子的烦躁不安
也顾全了今夜风声单线条的枯槁
它努力把檐铃挑高一点，把一只狗的颤抖夸大一点
让这个有形的世界记住，醉汉犬卧之后，他们的梦会跳上雪白的屋脊
去指认天堂是块冻僵了的坏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