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雨全部换成漫天的雪花
粘在每一个人身上
那个在墙角反刍阳光的人
现在就躺在堂屋的中央
此后，不再有人向你兜售陈年的记忆了
明天起，他将不再被禁足
灰蝶飞舞，他会有更加辽阔的天地
两根蜡烛正用最后的光芒
叙说他一生中的光亮
地上的雪越堆越厚
湮灭一个人走过的印记
风舔着玻璃，我们在隔壁的房间
困守那个人曾经拥有过的人世
两张沙发收容我们
几个晚辈轮流续接香火
外公带大的女儿
似乎从手机的相册里翻找到遗漏的往昔
外面的雪花好像变成珠子
弹奏所有朝西的窗棂
有人压着声响命令女儿回到床上
可她不肯脱下雪地靴
房门开合几次，板凳捺出几公分的尾音
沙发上的人换成床上的人
续香火的人换成沙发上的人
为了让每一个人都能小睡片刻
最终一个也没有睡着
直到天亮，唯一睡着的
仍是堂屋里的那位
2/16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