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
这一城的空凉
原本是火炉，叫武汉
突然，瘟疫在街市上喷吐黑白
咳血的红，在蔓延惊恐
染透了地图
武汉扶住钟摆，
率先对自身，按下暂停键

忽念40年前江汉的阿姨
她在湖水上的青荷典雅……
若黄鹤楼的翩翩白雾
瞬间，能仙化武汉
消解人类变态的欲望
也能让那些冤魂，重生一次

       隔离
想写隔离，却误打出了：
合理，河里，合力，贺礼，盒里……

好吧，请问合理，存在真就是合理的吗？
不用问河里，因为都进了河里
而合力，国人确实在共搓一根绳子
贺礼是什么？是黑色幽默，不是恶作剧
在盒里？是啊，谁不是年三十至今
都在盒子里精心供养着呼吸
谁不是蜷缩在恐惧中
伺候呼吸，保护呼吸
也安抚着朋友圈里那些
不确定的热闹
还是接着写隔离吧

     马老师
近80岁的教书先生
总是不苟言笑地站成马三立
刚才他又发群：战友们，朋友们，亲们
我们要听从指令坚守岗位
认真屡行职责，不能前功尽弃
胜利了，亲们就年年幸福相聚
不然就只能相聚今年了

我想象老爷子眯眼摆弄手机
庄严不可侵犯的模样
犹豫后发送：马老师，您多保重

        捂住
闭嘴，以口罩为准
这一沓系列封条
对呼吸启动了管理程序
捂住寒暄，把中伤也捂住
放纵陌生去狠狠地陌生
让熟悉转身陌生
远距离乃最亲的表达

天要暖了，很多口罩誓与紫外线绝交
今天街上仅有几张脸出现
鬼鬼祟祟，像源于克格勃的家族
封条们不经意的对视
双方的白眼，快速比拼着亮度
不知道有多少人，一次次
把吐出的叹息，又咽了回去

        嚎叫
高烧的武汉，静音中哮喘
灵车从医院缓缓驶出
一个女人嚎叫着追出来
是刘院长，夫妻十几天的惦念
他终于被岗位熏倒
远去的灵车，像老革命的囚车
小王芳追着喊爸爸
那凄惨在耳畔尖利了几十年
直到今天的重新回放

      青葱
守住这盆老土
选择寒冬里吐绿
一些人，使出浑身力气
笃定向难而生
把梦放出来舞蹈

是的，这个正月
他们垂直旅程
以分分秒秒的跋涉
誓要抖开一丛
青春的团队
捧出郁郁葱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