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春雪（外二首）

也许
这场雪来的不是时候
像极了
在躯体的创口上撒盐​

这是一个偌大的创口
创面大得连纱布也包裹不住
盐屑在溶化
大地在疼痛

我对大地说，或许
这场雪来的正是时候
犹如一包天赐的消炎药粉
可以愈合你的伤口，止住你的疼痛

这是一剂用春风炮制的良方
创面再大，疠魔再凶
也会药到病除，虽然
这场雪有点小，我还是看到了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的希望

这是一个生长口罩的春天

面对面
却不敢相认
眸子里
总带着狐疑​

鼠年的春天
像老鼠一样窝在洞中
一副口罩
把善良和猥琐一并掩盖

这个春天，暴露了
人与人之间已经没有多少可信度
即便取下口罩
也改变不了过去的嘴脸

春之神
——写给抗疫一线的白衣天使

我不忍心把这个春天关闭
因为我还要等她回家
我知道，当我一旦拒绝了她
便丧失了活着的机会

我被一种魔力瞬间扼住了脖子
声音已哑，发不出去求救的信号
我只能把那只探春的手
伸长，伸长，再伸长
伸到了一座叫做武汉的城，原来
那里的春天是黑色的​

两点微小而且刺眼的绿光，穿透晦黑
鬼火一样射向我
​我在恐惧中追向鬼火的方向
那是一只食人的蝙蝠​，带着尼帕和汉坦
专门袭击人类的肺部，它放下狂言
想把这座城，变成和它一样的黑
然后，吞噬

我打了一个寒战
这团黑趁机顺着我的臂膀侵入我的卧榻
我想断臂自救已不及
我本能地剜掉自己的肉堵住流通的血管
我和我的春天
在黑色的恐惧中一蹶不振

一群白衣人
从四面八方集结，簇拥而至
看不清脸色，分不清性别，叫不上名字
他们的装扮很特别
护目镜，口罩，防护服
他们用红心织造一束六十多度的光芒
把这团黑色的寄生群体
逐渐溶化，溶化

多想在这个春天重新谈一次恋爱
我站在回家的路口
等待春暖花开，也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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