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外一首）
   文/黄玉龙

天刚黑，窝床的我听到窗外
隐约有人一声接一声地喊
声音也并不熟悉

职场上的称呼
早就和我巳一道退休
今夜，书读不进去
手机里都是红灯警示
冠状病毒仿佛就站在窗外

突然，单元智能门铃骤响
视屏门外，自报家门的人
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街坊
急切的声音犹如惊雷
听清了：一对老夫妻被封阳台
进出不得，情急中想起了我
通过路人、邻居找我求助

非常时期的突如其来
脑海，交叉闪现红灯绿灯
看着外面寂静的夜空
我已在家囚禁七天
上午，朋友开车过来送口罩
我婉拒途中。傍晚
儿子还有电话：爸妈记住
不要出门

对视门铃上一双期盼的眼神
没有客套，本能地
套上衣服穿上鞋
随手翻出一次性口罩，穿过
妻子担心的神情，我出了门

月儿真亮，小区真美
周边楼房通明的灯火有些刺眼

不远处，二楼上的一对老人
阳台上透透气，却误锁了家门手机、钥匙随意丢在房间
单衣裹身一筹莫展
不愿让唯一的海外子女担忧
凄惶地呼唤穿过夜空

恨不能长出翅膀
对着阳台，呼唤三层四层的人
吊下棉衣、工具……
暖暖地问候输送
我思寻，东西南北进屋的办法寒风传递
我给老人自救的引导
树木小草伴陪
还有我修长的孤影

接警的警察们到了
阳台上的铁锤声已响起
春寒的夜色中
隐退的有我，还有那些恐惧
温暖的月光挂在树梢
也泊在我的心里

2020.2.2.
2020.2.4.（定稿）

●新郎
文/黄玉龙

春节前，他刚结婚
年三十昼夜值班
偏远乡镇的办公室，独自

年夜饭
滚烫的开水
冲泡一包方便面

捂熟的空隙，没有忘记
给闹市里的家人亲戚拜年
笑声隔屏滑向禁燃的寂静夜空
胜却往日除夕的爆竹

年初二前夜，他又突然接到
次日赶赴岗位的命令
抗击新型肺炎
他所在辖地有六万多人的生命

清晨，他的妻和母亲依门相送
大步流星的他，又返身折回
搂着妈的肩膀：你和爸别出门
匆匆的背影，心中已为
乡镇父老牵挂

挂电话了，妈，我正查访疫情
已经几个通霄。什么时候收兵什么时候再回家
沙哑的嗓音，催落母亲的泪花

没有救援服
没有隔离衣，只有
一只普通的口罩
一家家，一户户，一村一村
月亮认得，地平线迎送的他

一周了，亲人心里念挂
不出门添堵添乱，不再听到
他定时对家人的问候

他把自己和时间交给了民众
交给了，他大学里入党时
面对党旗的誓言和承诺

就像那一年抗洪抢险，日夜
守在坝上数月，回家时
黑瘦
祼露的胳膊和面庞脱皮
好半天，父母楞是没能认出

年轻的他，已把家搬进了自驾
日夜行走在自己的岗位
乡间地头，非常时期的他
严肃的娃娃型脸又添几缕白发
面对工作上压力、埋怨、委屈
没有言语，有的是他
咬着嘴唇的义无反顾

八零后的他，一个
新婚妻子的丈夫
“知青”母亲的儿子
上甘岭上幸存军人的孙子
优秀退休老党员父亲的接力者

2019.1.31
2020.02.02（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