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

文/张景慧

2020年初春
有两只翅膀几乎同时打开
借着中国人的春节
有节奏，或者失去支点
煽动

一只是黑色的翅膀
一只是白色的翅膀

黑色的翅膀来自昼伏夜出
翅膀上印着我们这些
不分昼夜出没的齿痕
齿痕很深，有一种飞翔叫
疼痛难忍

黑色的翅膀
抢在举国兴高采烈前夜
抢在365天即将迎来的拥抱
抢在自已的骨头马上变成汤汁的刹那
从命悬一线的黑暗
抽出抖开的肋骨

白色的翅膀来自一群天使
穿着白色衣服，最大
八十四了。最小
翅膀上沾着母亲的体温

白色的翅膀内伤还没有愈合
它们在最疲惫时
下意识挡了一下
       突然冲进来的刀子

有一种倔强叫翅膀硬了
翅膀硬了就敢逆行
白色是黑喑唯一解毒良药

逆行飞翔，还得照顾翅膀下的心脏
那里同样埋着
恐惧，疲惫，迷茫，无助
还有一桌年夜饭
父母，丈夫，妻子，儿女
是他（她）花了一年时间
备下的甜点。只留下一根羽毛
等他（她）的消息

我们别叫他们天使行不
他们只是用翅膀蘸着自已的血
深描着一具十字架

我们别再说前面没有硝烟行不
只不过，硝烟被压在
白色的翅膀下

将来，也一定立起白色的碑
从碑上，会走下很多人
他们用翅膀
互相揩去
彼此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