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司机》
               王忠南
关牢两扇古老乡村的木门
还在这家主人屋里停留的部分
黑夜，从门底缝侧身绕过
绕过拖拉机司机脚根
然后弹起在风中
一路上又哭又闹
在涯顶，总算跟转身的母亲融合。
拖拉机司机头戴草帽
双手紧握方向盘
在那条熟悉的乡间公路
嘟嘟嘟前进。
拖拉机司机叼着烟
很沉醉于乡村的日子
但他依然不忘提醒自己:
别粗心大意，要保证轮胎在路上。
整个乡村的山呀河呀村庄呀
都被他手一挥，掀到九霄云外
只孤孤地腾出这条路
给拖拉机，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那块地里割倒的麦秆需要
尽快装车拉回。
就在他刚扔掉烟蒂那一刻
奇迹出现了:拖拉机跟他耍脾气。
拖拉机要下河喝水
这还不简单
他让拖拉机剩在路上
然后他去河里打水
把嘴张开，老子给你喂！
——然后又开始上路
路上的问题越来越多
真见鬼，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问拖拉机先生（他头一次这样称呼它）
拖拉机司机有点慌乱
甚至还伴随局部的紧张
眼看快要抵达那块地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
总是到不了。
路上的问题越聚越多
他处理掉一个接一个问题
但还是到不了那块地
到不了，到不了，
真得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