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的，是故乡

文/唐啸

家还是那个家，父母亲仍然健在
仍然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在辛苦的耕耘、劳作
只要我一回去，他/她们仍一如既往的
趋前跟后，吁寒问暖，笑嘻嘻的相迎
而在我离开时，仍万般不舍地送我出村口

老屋也还是那几间老屋，只是因年久失修稍显破败
与周围邻居家的高楼大厦也有些格格不入
但熟悉得仍能让我知道
每一到春天，哪个缝隙仍能鼓捣出蜜蜂
哪个阴暗潮湿的墙旮瘩里
仍能刨出一味能做骨科的中药――土蹩虫
而村里，那些我小时候耳熟能详的三爹四爷、七八姑八大姨
大都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
年轻后一辈的，却也因大家平常素未谋面
彼此一个个显得那么陌生而隔阂
更别说认识、熟络，能相互喊出姓甚名谁了

懊悔啊，当初听信父母亲的话
幻想知识能改变命途
只要努力学习，一脚踏出农门
就能出人投地，前程似锦
就会成为令村人为之骄傲并侧目的人中龙凤
如今我是一脚踏出了农门，并且也农转了非
然而到如今，我却成了活在农村与城市边缘多余的人
不是吗
早几年单位因体制改革浪潮的波及
还没上几年班的我就匆匆下了岗
曾一度成了靠出卖苦力的无业游民
而退无可退的是
想回农村靠几分薄地养家糊口
又因户口外迁，田地早被收缴
而被原集体、村委会拒接

早五十几年前虽有知识青年响应祖国号召
上山下乡，插队农村
然而终究运动完了，还能返城，还能梅开二度
而今像我等之人却被国之政策框在政策之外
成了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阻

报国无志，报效无门，满目凄然哪
倘若真到了父母双双均逝去之后
我们终将会成为水上浮萍
成了毫无着落、依靠，彻底无家可归之人

2019年元月13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