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的时候
高志军
老母鸡。一扒开
眼珠子
咯咯、咯咯地叫。
太阳、谷粒和虫芽子
还有小石子，啄到
胃囊里。消暑止疼
鸡冠上，一块肥肉
看图，不识字

村口。一把磨刀石
填宅基地。黄鼠狼
饥饿不敢进村
偷大公鸡。
白胡子，起早贪黑
耳边，一遍遍磨牙。
铁杵与针尖，天天掰手腕子
马失前蹄
寒暑假的距离

百家姓，男孩石头剪子布
赢，玻璃球和纸飞机
女娃，在跳格里
哭鼻子，被麻雀的叽喳声
烫伤，破涕为笑的小脾气

书上灌浆的三字经
上口押韵
炕头上，旱烟袋冒火星
好人与坏蛋
婆婆妈妈，交头接耳
磕瓜子，磕出臭虫
呸呸呸
地上，掏洞挖坑
球与球，脆生生
撞击。气歪
淘气包的
牛状的鼻子
指头上功夫，老茧
第一神器

弹弓子，射天
老师变脸，预报天气阴郁
老爹的柳条，抽娃腚
追问，不长记性
跟树上喜鹊，沤气
给乌鸦，偷偷喂食
在书本里，圈起来的
蕴水池，淬火胆识
涉险，身材高大的苞米地
撞脸，一堆坟茔
撒丫子跑回来
尿了裤叉子

呀呀学语，在童话中
打水漂，扎猛子
哭天抹泪的安徒生
金发碧眼的伤痕，阵痛
抱住，冻僵的小女孩
钻进火柴盒和鸡窝，取暖
丹麦的冬天，好冷
叶子，胖乎乎的手
用灯光和花裙，打扮
圣诞树
同情心，发芽成灾情
棉手闷子，绻缩
在刮大风的风口
撸、枯叶子和花丝绸
雪花，从天堂飘下来
溢，烤鹅香气
左手，窝头
饥饿的黄金粮
右手，一本系中国结的课本
吃水不忘，挖井人
忆苦思甜的野菜饭
胃口里，垫底
一辈子，没落下
富贵病的毛病
贪吃的嘴巴，老来
油腻

202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