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
       ——致黄梵老师

汗青

老师的静默是一座远古的石像
帽檐是他的皮肤，文字是全部行李

他站在那儿，如同苦行僧遗失的
一根刺穿云层的肋骨

归来的仰慕，雨滴般砸穿石像底座
迷途的误解，也垒得和著作一样厚

诗歌——
悄然泼洒在失眠者枕上的谣言
也是他苦心撰刻在水面的谜语

脏话——
从口腔越狱失败后
被押解进他小说的胃袋

当所有难捱的夜晚全都埋在一起
老师猛地将我推进他笔尖的河流
河流哀叹的巨响，我只能跪着听

手心冒汗时，我常想老师会怎么做
他会怎样用缠满绷带的双手
为罪恶割断伪善的咽喉

我也曾背叛过他，拿刻刀
私自探测仇人颈椎的温度
冒死伸出婴儿的臂膀
攀爬他漫步过的山河

悔过，令我从淤泥中淘洗善恶
他愿等待，等待火在墨里复活

石像是因为爱，才甘愿被刻满怒吼

正如——
人一旦学会了悲悯
他同时学会了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