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依然居住在这里，只偶尔
远离，又回来。
酣睡，煮茶，远眺，独酌
除了窗外的一株柏树上
每天叫醒我的鸟鸣
没有认识更多的朋友
买菜，存钱，低头，微笑
除了日常食用的几种蔬菜
没有了解更多的植物
自语，抱怨，发怒，沉默
除了阳台的窗户和翻开又合上的书
没有更多对外的嘴唇
这几年，很少爬山
离得很近的麦积山
只去过一次，穿正装
站在最上层的洞窟外，低拜后
背对佛，落下泪来
四周青山没有尽头地绵延
没有尽头地沉默

2

我又站在阳台上，面前开着的嘴唇
给我讲述星辰，讲述辽远和孤寂
每当这时候，面前的耤河
荡起微波，灯火摇曳
而远山沉默，它们巨大，硬朗
在日头跌落前，她讲述快，现代的特质
车辆，脚步，选择和淘汰
和我的拖延、稚拙，对比鲜明
在一些时候，我以这样的方式
关闭这嘴唇——
摆开酒盅，两个或更多
用空和粮食的火，焚烧内脏

3

你肯给又走了，肯定又来了
天气晴朗
天气阴沉
都不影响回忆，越积越多的水
淌在这里
鱼群们都去了哪里
她从来不会给我答案
多年以后，鸟鸣会在窗外
替我叫醒一个陌生的人——
如果我能对鸟鸣倾注更多情愫

4

爱飞翔的是鸟，翅膀下面不会有疑惑
爱怀疑的是我，没有善于逃离的翅膀

天水天水，我每天饮食
喝下的水是不是来自天上

天水天水，我每天行走
脚步是不是击打着天空

过完了今天，明天照旧
我坐着的这把椅子，有没有
在故乡

5

我只远观南山，怯于上去
推开南郭寺的大门
怯于抬头，面对千年古柏
怯于抬脚进入大殿
直视天王狰狞的面目
怯于张嘴，把人世的事
说出来。我默默地
念一段经文，超度
白白流走的光阴，以及
所参与的人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