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底斯的诱惑
罗耳

当灵魂飞越冈底斯山脉
被一座神山所诱惑是幸运的
当拜谒原始的雍仲苯教
被一座庙宇所诱惑是神圣的
当寻访久远的象雄王朝
被一个古国公主的笑容诱惑是幸福的

藏北高原，雪山圣洁无比
一朵流浪的雪莲花
绽放在少女央金的脸颊
雪线绵延不断，直到老牧人的发际
牧场的炊烟混淆在白色流云中
牧歌为怀孕的牦牛在黄昏来临前催生
转山信徒，执念于手中的转经筒
神让冈仁波齐金色的雪峰旋转

在高原草地、河流山川
各路神祇以神的名义存在
大道上的朝圣人群自远方而来
朝圣者每一次匍匐，都拜倒在佛的脚趾上
一个信徒，会用终生时间丈量信仰长度

冈底斯天葬台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在僧人的颂经、超度下
亡灵与亲人的相会仅隔着一层裹尸布
天葬日，多不丹（天葬师）仰天悲咒
一群兀鹫如撕碎的乌云盘旋在上空
逝者的灵魂在多不丹挥舞的刀斧光影中
扭动着冰冷的曲线，然后
随饱餐一顿的兀鹫完成“灵魂升天”

雪域高原，芸芸众生
唯鹰至高无上
鹰与兀鹫的区别在于
鹰是掠食者，兀鹫是食腐者
处在食物链顶端，鹰是孤独的
我们从一只鹰的视角俯看苍生
草、鼠、兔、狼、豹包括家畜和人类
构成了鹰眼中的食物链图谱
在天高云淡，晴空万里时
阳光把鹰的影子投射在地面
鹰会被自己的影子吸引、迷惑，难以自拔
当鹰从高空向影子俯冲时，灵魂已经出窍
当地牧人说，鹰会死于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