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头梦，黑咕隆咚

陈家声
 
躯壳留在被窝里温暖，无需打开门窗
信马由缰，我浮现在夜的纵深

今夜的月亮，正临幸嫦娥
星星所有嘴脸，被逐个摁进被窝
 
田野上，枯草找不出被黑的理由
残余在柳树枝上的叶子，也不例外
我也被粉饰得，黑咕隆咚

黑对黑，黑吃黑，黑得腌心
彼此相互，弥补各自黑的嫌疑
 
此刻，霸占枝头的猫头鹰点亮绿色眸子
田埂上晃动的两只野猫眼
如闪闪烁烁的两盏绿灯

蜷在低洼处的坟地，不甘寂寞
绿色鬼火泯泯灭灭
绿得贪婪，绿得诡异
绿得如一窟蓄满无奈欲望的哑泉
 
我不怕它们，泥土已经竭尽全力
它们与我同样喝着西北风，就着寂寞
它们要找的绝不是我
我寻寻觅觅的也不是它们
 
白天，我是个规规矩矩老实人
每逢黑夜，我凭啥就变得任性
 
一条叫不出名的河流
弯曲处，守在茅草庵柴门前
那条昏聩的老狗
突然朝我连声狂吠，我看不清它
白森森牙齿后的眼睛是绿还是黑的
 
面对尖叫声，我权当是个提醒
就像摆放我床头的那座
仍蹒跚着步履的老钟
 
行走了许久许久，回归躯壳仅一步之遥
被窝仍然热乎乎的
回望窗外，东方已红，太阳已升
 
                             2019年12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