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宿迁的天好像没黑过
两千年前重瞳少年载下槐树的那天也是这样
我到家就扔下行李
从城西到城东天都一个样
亮涔涔不昏不沉
青海湖路上直插出一尊切割状的建筑
巨大，愚蠢，黑暗
相较之下，天，更亮了
冬天晚上八点半
或许是华灯过于璀璨
或许是繁花过于似锦
把力能扛鼎的男子雕像拆除之后西湖路也没有一马平川
宿迁的天好像从来没黑过
我在与不在时他都一个样
比我爱徒们更听话
竟然渐次显出一些不真实的繁华
如是坦然自然
好像向来如此
抬头看天，宿迁的天好像没黑过，黄昏降临后也只是黄昏
暗夜从没咆哮着或悄无声息地进来过
好像我初恋见我第一面时就这样
好像那个男孩再没见过时就这样
生活从没虚伪过
你的不经意不留神也从没对他有过影响
项王故里离我家只有几站路
我身上却不见他的影子
索性，还能记起某些面孔
运河水看着在流
百舸流

二
夜半的4号桥上的天空好像从来没黑过
1号桥下去子时的繁华也酥骨难耐

敲背的声响一如打击乐器鸣奏
男子孔武有力近乎雄浑
比鼓者更接近原始的酣彻淋漓
松筋抻骨又绵长柔情似汗水，咸咸的
从面靥、颈椎到脚趾的交付
不仅仅因为这个比我大七岁的男生有副好面孔
太极八卦在背上腹上的演绎近乎真理
从海盐到硫磺
也就是不经意的开始到随意的收尾

他性感有样子
他因生活所迫
他结婚很早
他有两个孩子九岁十岁
他给我敲过背后大汗淋漓，像连着做了几场爱

休息区一位客人躺着
浓郁的眉毛往后是发际线略高的额头
头发往后散着已然干了
鼻梁高挺
双唇厚薄恰好如其分
抱着手机，神情轻松舒适
修长的双腿交置着
接近三十的年龄分毫不减诱惑

电竞微机旁边的书架上一本书我随手掷了下来
江苏文艺出版社的《诗人万岁》

从运东到运西
宿迁的天仿佛从来没有黑过
入夜也是，总觉得快要天明
小区里的路灯分明不亮
人家灯火也没有几盏置着
却分明像极了黎明

宿迁的天仿佛从来是这样无缘由地亮着
见着或者不见着月亮也都这样

床头摆了两本书
早上读的《唯物史观的改造》
晚上看的《释迦摩尼佛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