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老家我见到了邻居海娃
于是我们
相互说着客气话
相互走向对方
相互递上香烟
我不抽烟便谢绝接受香烟
海娃嘟嚷一句
咂？我这烟也不差
戒了
真戒了?
我靠，不吸了?
不吸了
不吸了好啊
他转身离去时
这话他说了几遍

二

酒桌上海娃喝多了
话也便多了
他说起多年前的一些往事
内容是他曾经给过我的一些帮助
我急忙帮他回忆诸多细节
他就一下子哭了
他惊㤉地说
我想你可能都忘了

三

海娃弟兄四个
他排行老二
我曾经和他一起
在老叶子的林场里偷过梨
也在月黑风高的冬夜
用弹弓打死躲在生产队牛屋檐下的麻雀
他指挥我从豁子大妈的柴垛上抱来干草
他却在急切的盼望中烤糊了麻雀
同时也烤糊了我的味觉
在我失落的眼神中
他吃得很香

四

夏天
东大坑的水面
正娃家的鸭子和生产队的池鱼
都是我们快乐的伙伴
只不过我们是进攻者或侵略者
它们便只配在惊慌中四处逃窜

五

放学路过大个或向奔的房后
我们的眼睛和脚步总会馋着树上的红枣
瞄空掷一土块或瓦片
打下的红枣被迅速捡起
飞跑的身影拒绝责骂
却不敢为枣子的香甜喘口粗气

六

海娃是在我当兵后离开了家乡
北京，广州，杭州……
青岛
他在生活的奔忙中
有了家，有了娃
有了他菜摊上五颜六色的生活
偶尔回到家乡为孩子或老人办件大事
也在偶尔中碰到像我这样的儿时玩伴
便会在某天酒醉之后
与生养自已的农村作别
又一次离开家

2019.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