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地狱来，要到天堂去，正在路过人间。

 ——《红与黑》 司汤达

 

人间多苦难，对平凡者尤甚。

初识吴相渝这个名字，源于一次诗歌投稿以及录用的过程。

自2015年底，《郑在读诗》微信公众平台创号发刊，每天一首诗作，加上各类嘉宾根据自己理解对诗作的声音二度创作，让这个文艺公号迅速在诗人、朗诵群体中得到不小的关注。抱着开诚布公的态度，平台对诗歌的遴选由多人完成，也由大家共同商议是否能够登陆平台。

而他投递过来的这首《父亲把儿子的诗集放在枕边阅读》，打动我们的是有梦想的年轻人与不被理解的生活状态，以及不理解却因血脉传习依然引以为傲的至亲态度。这首诗由鼓手李萌诵读，刊登在《郑在读诗》第173期，得到不少网友的共鸣。

时隔月余，他另一篇《恋上水仙花》再度登陆平台，对于一个把关尚属严格，大家名作不断，包含有诗歌赏析功能的平台，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诗人接连出现，引起了编辑们的关注。

接下来便是在电台嘈杂的办公室见到了相渝本人。同事说，吴相渝，一个青年诗人，带来自己写的诗集，希望能在诗会上，发给志同道合之人。因为从事诗歌编纂、评述、后期等工作已有时日，对这样毛遂自荐者，是心存好感的。但当时各种琐事奔波，与之相见，只是寒暄少许，添加联系方式后便匆匆离去。印象中，他是一个内向又有些执拗的小伙，直至添加了微信，成为朋友圈中一员，才慢慢知道，他对诗歌的执着。

陆陆续续了解到的他的诗歌、他的生活、他的感情与他的故乡。他用文字记下疼痛、纠结、苦闷与成长，也将不断辗转于城市各种工作之中的骄傲与卑微隐晦地表露。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暴风雨》莎士比亚

 

后来得知，这个不断活跃在郑州各个诗社、论坛、沙龙等文艺场所的年轻人，因种种外人可以揣度的原因回到家乡，并寻得一份稳定且能发挥其优长的工作，觅得一位明亮活泼的姑娘，在我印象中他身上曾经那份对前路的犹疑感才慢慢消散。

 对，就是消散，虽然这是一个幻灭感极重的的词汇，有种触摸着慢慢消亡的恐惧感，冰冷而残酷，让人生出无法做出任何努力的无力与沮丧。然而，一旦经过了这种心理上的极限，才能真正无所畏惧，世间的所有考验，成败胜负才真正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

 
于是，工作里各种活动有诗歌创作机会的时候，我会问他，“相渝，你如今还在写吗？”每每得到确定的答案，心里有感慨，亦有欣慰，生活磨砺了他，却还没有磨灭掉他。

 
这个年轻人，用奔波度过了自己的二十几岁，如果没有留下这么多诗歌，他将依然是贫瘠的，而当他告知我，近期在整理一部诗集——《尘世的教育》（第一辑：“一个人的天空之城”；第二辑：“故乡有明月”；第三辑：“若干年后，我与自己的身体相遇”；第四辑：“岁月美得像个遗憾”；后记：【我所有的努力，只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我立刻问他是否原创，他答曰肯定。我应允下来。虽对自己能否胜任尚不自信，但作为文字里的行路人，我愿为他献丑人前。

 
诗集的名字与各个章节的名字，符合他的心境，故乡，自我，内化与释然。这样的梳理与再造，让他把过往放下，同时完成对将来的设定。过去已过去，未来还未来，我相信这是他截至目前最好的状态。

 

 
我的心略大于整个宇宙。

 ——费尔南多·佩索阿

 

每一站人生，都是接下来的序曲；每一段人情，都是积聚的能量；每一个相遇，都是万物间的相融；每一处静默，都是时空的印记。

 不可否认，相渝是个对诗歌有“野心”的人，我在他的文字中能看到这种野心。当然，我从不认为野心只有贬义，如今能纯粹而热烈地表达自己的文化野心，也是一种珍贵的品质。

 我只希望这些野心能伴随他在诗歌的世界中，开放而又寂静，投入而能抽离，既不无所禁忌，又能单纯美好。在审美上用一种自律的、符合神秘基因链条的方式螺旋向上。远离末日的堕落感，对万事万物保有原初的敏感与敬意。当然，这不仅仅是对相渝的祝福，也自勉之。

 人间凶猛，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每个写作者，不过是用文字路过人间。而真正拥有赤子之心的人，胸怀永远略大于整个宇宙。惟愿从今往后，宇宙是他的，生活亦是他的。

 
（陈曦，河南广播电视台《郑在读诗》制作人，责任编辑，原创声音剧场项目《Listen-有声者》导演，编导的文艺作品多次获中广联创优作品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