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吹开

一滴雨北山
海洋膨胀情绪
一条河南下
山川摇曳器官

油灯熄灭
稻草孤独
一朵桃花压低自己
——田野使劲弯腰

时间的平静
放着挽歌和颂辞
田野属于春天，也属于秋天

风吹开慈悲——
江山起起伏伏
河流断断续续


◎ 隐形的风

临危受命，营救一片受伤的雪
简单的诱惑，煽动下午的美好
雪停了，我还在途中苦苦营救

指认那些落去的光阴——
一棵树坚守苍老
一只羊不再回家
一只鹰跟着它走了

到底低估了什么
一阵风起，一场雪走了
一阵风停，一场雪落下

风起风停的地方，没有出口
我是隐形的风，无人问津


◎ 景色

现实告诉：一朵花的枯萎
不像一个人的仓促离世重要

沿着命运，让寂静完整一次
绝非沿着一条河流行走，或是
沿着一条山路爬行，那样容易

我没有看到秋天
它的确是秋天的景色
一片叶子，盖住大地的一小部分
一张广告，带走眼睛的一些迷离

低下头颅，苍茫迎面而来
留下你的地址，而后暗中操作
我们错过的声音，如此接近

大地，你要收回什么
万物才会那样热烈生长
苦难，你要挽留什么
人类才会死心踏地跟你远走


◎ 后退一步

埋伏。我看不清夜晚的影子
山川封冻
河流结冰

生活侧面——
鸟雀能刻意回避什么
心脏时快时慢，又在提醒什么

和一粒细菌谈判，底气全无
原谅底层的风
留下野花、枯草的根

一分为二。冬天——
天空的白一半，大地的白一半
一些纯粹的忧伤，已到窗口
捂住气味，闻不到人间的疾苦和罪恶

举起肋骨，枯荷搬运溪水
踏雪而来的人，双手空空
他没有后退一步，光阴也没有


◎ 一面镜子

菩提树困了
听经的人醒着
风在靠拢、集聚，从一侧袭来

铜铃声散开
由近及远的念想
时而绵长似洪流，时而急促如雨滴

散落田野的
除了花朵，还有骨头
花朵开成骨头，骨头没有幽香

藏匿身体的
除了疾病，还有伤痕
疾病掩盖伤痕，伤痕无法祛除

一条河没有肋骨
它以躯体击碎顽石
一个人长满肋骨
他流下柔软的泪水

一面镜子里，看到的还是自己
靠近它，你就饱满一些
远离它，你就消瘦一些


◎ 秋风

风吹草动——
原野的风、山坡的风
风吹草不动——
画里的风、纸面的风

风不吹草不动——
史书的风、埋着的风
风不吹草动——
佛前的风、心底的风

风的背后，又会是什么
黎明，还是黄昏
为何，你在夜晚咳嗽的声音如此之大
是谁忽略白天的声响

我是这个清晨醒来最迟的人
你看，秋风凉了


◎ 季节轮回

花粉飞去，花瓣带走悲喜
情感嫁接，种子顶破土壤
一只虫子爬出，春天成群结队

小雨到来，大雨随后
阳光潮湿，蚯蚓爬上地面
深深呼吸——
一滴雨接住夜晚的安全

麦粒脱壳，田野恢复寂静
陀螺旋转，需要牵动它的引力
草药苦涩，它能清走密集的病菌
不需要看地下，本就一片漆黑

一条通道，粮食过冬
植物的碎屑，根在保管
射中黄金，生活的细微化作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