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了，他一个人扫地
每天筑自己的清洁梦，雨哭着喊他的名字
颤栗地吻他，然后安静地坐在时光上
和他一起看太阳下山，直至
夜色将他们隐藏

看不见明月，只见静默的光
他在光里醒来，未曾思念谁
后半夜的梦中，落叶踏歌将他覆盖
在梦中他抓紧扫帚，与它肩并肩那么美

他生命里炽烈的火焰，以及为清洁燃烧的日子
都在他扫地的背影里，在他咬着牙
抬起垃圾桶的发狠里，在他的疾病与痛苦中
他如草的生命活得坚韧，如今他
或许回了家乡或许化做了恒星
依然闪着朴素的光——


小路将他轻轻托举

到处是花草绿树，小路第几个春天了
没人知道，这里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这里的夕阳让人神魂颠倒，最宁静
最整洁的部分徐徐展开，小路将他轻轻托举

那个穿橘红工装的男人走来了
运走绿色垃圾桶身上的菜根果皮和旧内衣
阳光照得晃眼，春风吹遍了巷头巷尾
风俯下身去，贴近他的脸

街灯一直亮着，夜晚一个独处的词
没有任何征兆地飞出，落叶与灰尘踮着脚
跑到了穿橘红工装的扫帚下，其实
他一直在小路的背后，忙得像风

有些日子他捂住眼，想收起扫帚和簸箕
去一个无人的地方，把最好的词给花草和
路上的小石子，给一只蜻蜓一只蝴蝶
他想要一小片阳光，照亮蒙尘的心


他们像相濡以沫的兄弟

橘红色工装和扫帚互相搀着，在路上走
远远看起来，他们象相濡以沫的兄弟

你看世界多好，阳光下清风是短章
小路是史诗你是作者，那群孩子眨眼就会拥抱
就会带着自己的孩子来这儿吟诵

至于那些高档别墅的大人物的事儿
阳光无言小路无言，都是世风默认
推波助澜的，无言是无言的说辞

你看灰尘和你一起生长，它们缠你的样子
是这辈子跟定你了，你与它们打交道
是渡人渡己渡天下，抬起头来
就听到鸟儿动听的叫声了


清扫岁月

清扫是没有节点的，没有开始亦没有结束
四季不分明，日日都忙碌
穷乡僻壤走出的男子，看着清扫的街道
张口说话时，春天很明媚

清扫是没有你我之分的，单纯的家伙
无计谋操作，不准垃圾撒野，不让枯叶乱飞
半夜清理垃圾时，他像个指挥官
一脸得严肃，说一不二

清扫是没有阶级的，不管爱与恨
无论春与秋，吵醒早晨，惊动晚上
橘红色的工装，路到尽头只看地
梦到尽头没有灰

清扫是有情有意的，街道变宽了
人变多了，怎么也想不起，谁又走过了街角
只知道在行动中，问候小路的清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