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边

傍晚，我坐在田头歇会
禾叶涌来，像是要擦擦
我背心流出的汗水

取下草帽，南风
吹拂头顶上森林的空穴
世界安好，内心何求


        锄头沾满泥土的味道

山地，一年一年变化着花样
去年种了花生
今年种大豆
明年，打算种芝麻
不变的是山地周围
那些藏满雀鸣的枫树
它们和花生大豆一样
怀抱春天的雨水，暖阳和星光
锄头锋利，起落之间
有杂草满含留恋的默许
有泥土心甘情愿的破碎
花生，大豆或芝麻
在锄头的来来回回的缝隙中
长高长茂，成为季节
安放在人间的风雪之夜
一颗颗饱满的定心丸
锄头和泥土一次次的摩擦
渐渐地闪亮，沾满
浓浓的泥土的味道


         把秋天放在脚底下

我绕道杨树林
一阵阵鹭鸣落在头顶
天气闷热，一团一团的白雪
散落在阔叶之间

我要到田间去
扛一把铁铲去看看
有没有流水从田头经过

每一块田的缺口都封得死死的
鳝鱼洞里漏出来的几滴
也很快被太阳收回

秋天，其实不远
经过一场雨就到了
我把秋天放在脚底下
踩在草叶上依然有一点高依不平的感觉



          禾叶

 几乎是一夜之间
禾叶挤满了田野
年轻的脸，新鲜的绿

一片禾时
一粒露水
一声鹭鸣
一缕阳光……


        一根稻
我老实本分
水稻也一样
相同的秉性
导致了我们
相似的一生

我们谈不上高大
也不甘是一根矮草
一根稻从春天出发
你在它身后
默默地望着

没有半句赞美
这根稻也会
忽略多变的天气
一步一步向秋天走去



            走向秋天

在田间，阳光或雨水
不离左右
禾苗簇拥，南风吹拂

我要做的农活太多
但要从拔除一根稗草开始

施肥的过程
喷药的过程
抽水的过程
全放在一碗自酿的
糯米酒里

傍晚，拾起一天中
最后的一声鹭鸣
揣在怀里
走向秋天的步伐
大致就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