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雨带着熟悉的声音回来
找到了我们。
当我们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雨中
抓住那一点清凉
一点虚无，生活突然变得模糊
呵！久违了，雨点们！
亲爱的，你知道吗？
这些雨点在为我们的命运押韵，像柳永的《雨霖铃》。
呵！小小的雨点
我轻易不会说出爱，这小小的字眼。
但这次，我说了：慧，我爱你！
你羞涩地冲我一笑
呵，那一朵仲夏的玫瑰
说开就开了……

二

记得后来，在一个雨天
我开车去村庄看你。
雨又一次真实地落在我的皮肤，穿过
我们之间遥远的距离：
穿过原野、高速公路，穿过万家房屋
亮起的灯火。我终于站在了你的心上
带着一身雨点儿，我设想：
那一刻你的唇，冰凉而遥远……
时间亦如野外的雨点儿
坠落。不断坠落
而我心头涌起一阵暗暗的喜悦：
就是这一场爱情的喜雨见证了我们。
亲爱的，就在那一刻
我们互换了内心的秘密。

三

又一个五月的傍晚，一阵小雨过后
我在阅读一株丁香树，在我的学校的后院。
若你能在场，一定会凑近鼻子
并轻轻翕动你的鼻翼，一定会告诉我：
现世一切都是美好，写下来吧；
一定还会说：雪白的稿纸，适宜燃起内心的火苗。
想着想着，我写下了一首丁香树的诗。
不久，那首诗发表了，你指着刊物上那首诗
说：每一次词语都是一个萤火虫。
那个时候，你面带笑容
我记得你的手指清风一般拂过我的脸。
那时，你像极了一个孩子
哦，也许更像一个可爱的婴儿。
哦，谢谢！谢谢你……

四

就这样，我们有了故事。
雨在它小提琴般的独奏里
也在我们彼此的梦里。
爱的火苗在心里，句子在纸条上
词语在它美好的句型里
纸条在我的口袋里。
亲爱的，我们的爱可以搓成一根绳子了吗？
我们可以像吉尔伯特诗中写的那样打“三个结”了吗？
垂下去，从此生
垂到来世，紧紧地
把我们拴在一起，像一个温情脉脉的蝴蝶结。
“我生命的初衷是周岁时抓起的一支笔。”
“愿你好好写作，围绕命运的本意。”

五

弃我而去的，永远是那个昨天的我。
假如我们之间的默契突然消失
假如我们之间的记忆，突然化为乌有
假如我们的心，突然间都变为野草疯长的荒野
我们会以怎样的方式
在对方面前现出自己的真身？
两个真我重逢，我们会喜极而泣么？
所有的日子，从来都是我们在互相诉说
爱说了什么？
我们的眼神，因迷惑而寻找
还是因渴望而寻找？
那时候，我们的爱，是否像一只蝴蝶飞上了月亮？

六

后来，我的乐器由洞箫换成了笛子
后来，我们相爱了
“在世界的另一边，在梦里，你递给我一只月亮。”
在我歌唱，或者吹奏的时候
我喉咙里所有的鸟儿都会飞向你
并在你的身体里栖息。
那一刻，我双掌合十
我不再犹豫
毅然地接过爱的恩赐。

七

每一个夜晚，我知道：会有一只手
按时回到我的手中。
轻握，紧握
是活着的两种方式，听世上的回音
“我们的花朵有新的蓓蕾”
“我们的房间整洁干净”
我们生活在生活中，如同梦在梦境中。

八

寂静中，我开始歌唱：
“你就是我远道而来寻找的人
我的生命之爱。“
雨点，为证
天地，为证！
其实，最好的证明是我们的孩子
他现在安居在你的腹中
像果核爱着果子，像人爱着人世……
我摊开笔记本
准备再次写下：爱
这个字，是美中之完美。
我把屋子里的灯全部打开，还不够
我推开窗户
请来星光和月光——
照亮它吧，或者被它照亮
这永恒的尘世
需要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