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槐花开了
空气里的甜，超出
实际，有关我童年记忆
——那时候鲜有零嘴，除了
说于母亲同意
拿一颗鸡蛋换两根冰棍
剩余大部分馋
只能满足于，比如:
榆钱、沙枣、沙棘酸酸的果实
以及叫不上名字的
长在山上，我知道它们
哪些不药人，哪些不能食
有一种叫苦苣的野菜
父亲非常宝贵它
每到季节他都会去挖一些
回来择洗、过沸水、清水再漂
最后凉拌着吃
他的童年是上世纪六十年代
不同于我的
他的苦苣菜救命
当我试图理解一种味道
也是试图理解一部生活史

2.回乡书
四只鸽子三只鸡，同住
一个笼子，分上下两层
邻居家的猫天天来
苦于没有机会，父亲看得紧
另外侍弄几窝辣秧子
新植的葡萄一蓬，筛子大小
一颗年青的核桃树
将胳膊伸到老屋顶上
还有一棵是梨树，更年轻
而我的父亲很老了
我的母亲也很老了
她跟在学步的二姐的孩子后头
气喘吁吁

这是二零一九年五月
我回乡参加干妈的葬礼
空气中柳花盛放

3.七月
阳光和雨水同样危险
如罂粟般，玫瑰
在翻墙
从今日之黄海滨到古楼兰
从蓬门到石狮子
用梯子、锹
拔除心中藤蔓，若不能
一扇瞎窗总亮着
总有人巴巴地
应着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