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红高梁毗邻而居，每一天都是快乐的日子
                                          （外一首）
                                                 袁斗成 

顺着蜿蜒山路在春天里行走 肥肥瘦瘦的一江春水
我借来借来蓝天 借来种子 借来诗词 但不挪用向往
精心侍弄着自留的一亩三分地 那片红高染一意孤行成长为酒精
打开一双清澈透明的眼晴
梳理北纬28度的神奇坐标 腊肉 豆花饭 盖碗茶是厚重乡土的标配
一汪长江酿造的美酒怎么也喝不完喝不醉

因了稻谷 玉米 大豆不离不弃 
在大自然的粗犷关节 一双茧手伸进泥土
瓜果 蔬菜都是值得宠幸的儿女
婆娑炊烟替我看管老屋 牛羊 鸡犬相闻
种子的怀孕与妊娠 因为阳光一泻千里 被风雨淘洗
茂密的高梁地 无疆无垠的金黄围拢了爱情的基因和图谱

 离开柏林湾的青砖瓦房 正是高梁红遍的时节
白花花的长江水在声情并茂演讲 滔滔甚至引吭高歌
目送我走过山岗 换成学费 路费的高梁把我的脖子勒紧
学校 军营和热火朝天的工业区
我终究没能萃取醉酒诗百篇的豪迈和才情 无力研究红高梁是否从1573开始
一杯泸州老窖轻而易举泄露了我的籍贯和身世
当我越发老迈 父母已经去了黄土地最深处
 我深一脚浅一脚回来了 抚摸残怛断壁的祖屋失声痛哭

 还好方山坡的那片高梁地绵延了红艳与橙亮 切透了我的生命与记忆
青绿向金黄的蜕变 以饱满的肉身兑现了地老天荒的承诺
一段不能辜负的情感 装帧一页厚重的村史
 星月更替 一滴滴奶白液体奔涌而出宣告了破蛹成蝶
美妙的声响背后 祖父或者父亲赤裸着胳膊推杯换盏
即使只字不识 也痛快淋漓把诗词歌赋喊出来

在酒精小小的心脏里 铭记了高梁的出生地与经纬
我在滨江路度过一夜又一夜 对月 听风或数数星星
接过祖辈的镰刀与铁铲 送走了的高梁的一岁一枯荣
是蓝 是绿 每一种安家落户的动物和植物达成兄弟姐妹的默契
唯有一些疼痛和喜悦常被我们忽略
我必须站立薄刀岭坐看春去秋来 天地辽阔
在灵与肉挣扎的寓所 背兜里装满收割的高梁穗走南闯北
一种叫酒的液体善于疗伤 不管文人雅士 无论寻常百姓 


               一壶阿婆茶 ，乡土周庄生生不息的印记与记事
一把油菜秸把铜炉点燃 点亮了阿婆的眼晴
干干净净的八仙桌低眉顺眼 生怕有一些失误错失了主人的称赞
灼灼的焰火映照了精致的盖花碗 玲珑的茶盅 光洁的茶盘
古朴典雅的茶壶与毛茶的致命邂逅 故乡的回忆清铺展开来

 庭院深深 指认了百鸟和鸣 瓜果成熟 鸡犬相闻的方向
触摸盘枝错节 的农历
太多的采撷与收获奋不顾身号令 物丰民安如期而来
读懂了男耕女织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日子
应该是无垠的妩媚蓄谋已久 枕水人家对我的亲近无动于衷
必须要有丝丝缕的茶香搭配谈天说地的平台 俨然评弹一意孤行的讲述

 喜茶 春茶 满月茶滑落舌尖 听起来就是暗香浮动的形容词
风炉是优秀的设计师 慢慢悠悠炖出的水乡味道
拜托明月轻风捎往青石板街头 古色古香的老屋
远离绿油油的茶山 忙碌的茶园 却义无反顾私定终身
每一片青绿或明亮的叶子与活水 活火珍藏了安居的秘密
征服层次分明的味蕾 指认梳理乡愁的正确方式
俨然一场盛大的文物展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寻人贴

 不必用龙井 毛峰过分流露温情与热情 淬火婆娑炊烟
一壶热茶就是一段不能忘却的过往 
瓜子 酥豆助长了边吃边谈 有说有笑聚拢人间烟火
一针一线串联了平凡人生 无须用文字记载快活与逍遥
喝了千年依然没没完了把今年的收成 乡野闲趣 读书看报泡进水里
在风里雨里 贮存了风调雨顺 五谷丰登的想象
耕读流芳 读书传家写进了生生不息的族谱和胎记
真实的记录悄悄挪用了诗情画意 传达了丰富的情感信息

 在悠远的茶香里从乡音乡景乡情突破 一个微笑 一声问候
翻阅时光深处的一页页黄历 会意的眼神也为悦己者容
把解热去暑 开胃健脾 生津止渴的品质交给阿婆神机妙算 运筹帷幄
总会有一些茶叶记得家园的经纬   以及从来不会缺席茶言密语
对月 听风 观云的人生如茶 茶如人生 被善良的阿婆背得滚瓜烂熟
整个江南   茶盅在 茶叶在 茶壶在 茶楼在 
水煮的周庄 阿婆们编写的茶经高潮迭起
 坐在河边的执着与不悔 馥郁的清香能飘多远就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