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叫我谈谈我这半生的爱
我真的开不了口，下不了笔
我怕我的无形的口臭弄脏了她的美轮美奂
我怕我的生涩的笔尖给她的冰肌雪肤留下划痕

其实，她也不是一个具体的人
说她在吧，你又看不见
说她不在吧，她又时常咯得我的心
隐隐地疼

她是多种袅娜娉婷的花花草草所组成的幻影
缥缥缈缈的，像云朵那么高洁
像青梅和竹马，与我齐肩
她温柔，像我家乡的一片小湖泊
像那水边一株青翠的芦苇
在春风里摇曳着，摇曳着
大方而略带些羞涩，像把一张小笺
轻轻地放在
我案头的，欲言又止的马雪琴

说到马雪琴，我可有得话说了
那年春天，在陶场湖砖瓦厂
歇工之余
我们好多人一块在春风里奔跑着，去倒流沟畔
争抢着去掐第一朵芍药花
而她抢掐到的那一大朵芍药花
背地里，却无言地送给了我
我怀抱她，流下了两行
灼热的泪
那一缕缕羡慕的眼光，至今还在那年的春天里飘荡着

话说回来——
其实，她就是一个人
一个长在我心里的人
有名有姓，有血有肉
她的魂魄是瓜果味的
她的眼神，是坚定的
像阳光下熠熠生辉的两根并排平行的电线

现在想想，她还是当年的模样
古典的，时尚的
恬静的，活泼的
机警的，敏感的……
在古往今来的诗词里，都能觅见
她哒哒而来的踪迹

.整整三十余年了
在我的心里，她已幻化成
一个恍惚的小神
而这个小神，她只单单属于
我自己，去敬仰
我不敢喊出那个小神的名字，一出口
我怕她会像一只白天鹅，一下
又飞到湖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