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蛇从路南走向路北
我们穿着反光马甲
区别于一切不反光的生命
旁观它的蛇行二十三米
我们定义它
要从左幅
越过绿化隔离带
爬到右幅
路南是水田，已干涸开裂
路北是山地，也草枯叶黃
这是一条长长的乌梢蛇
无毒，但能缠！
会把侵犯者当作猎物绞干
我们嘻笑它
笨拙地在新沥青路上爬行
犹豫，又张皇

确实，这是条新修的高速
它应是第一次尝试穿行
油黑的路面错乱了它的神经
在我们惊讶戏谑的围观中
它或是羞涩
但也勇敢地吃力蛇行
有人投出一个土块
却懒得去拿起手头三尺长竿
挑逗，甚至俘虏它
它有过对视窥测
曾仰头吐出毒信
其实这于事何补！
身有七寸最好匍匐前行
在讪笑中去完成惊险旅程

夏秋之交的阳光上午
选择从左幅穿行到右幅
为什么？
仅仅是路面与鳞身肤色一致？
从路南移窝到路北
把冷血与热烹尝试摩挲结合？
如果通车了
蛇到达的将不是树丛草莽
潮洞幽穴不是归宿
没人理会它行动思考的一切
它将在开始滚烫的路面
粉身碎骨！
即使愿意痛苦地在石隙蛇蜕
也再无机会

蛇行乌色无声
结束才有窸窸窣窣
在我们这群反光马甲的观望下
在叽叽喳喳的口舌论争中
如愿逃亡去右幅草丛
我们都是挖坑的农人
反光马甲是必须的标识
我们开始机械地劳作
默祷它隐密的日子一路平安！

三天后
是个久旱无雨后的最热中秋
五天后
天气报告为体感温度二十
北风取代了东南风
清早开门就是一股浓浓的凉意
我们忘了蛇
开始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