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场秋雨中，告别（二首）
         文／吴为
（其一）
一夜秋雨，淅沥不断
仿佛在砌一堵高高的墙
分割着夏天与秋天

天亮，我已被阻隔到墙外
——无法回望
初夏，那片新荷的嫩绿
仲夏，那繁花绽放的热烈
也无法聆听
夏未时光里，那曲寒蝉凄切
只能，面对秋雨的萧瑟
思忖着，这场雨，为何
来的这般急？又飘落的如此执着？
它不曾停歇，淅淅沥沥如歌
吟透了整个，没有星光的长夜
却未曾给，还在夏日生长的生命
一点提示或道白……

我从秋风扫落叶声中
听出，秋天歩履的坚定
它不再含蓄。从容
迈出了排山倒海的步伐
踏着雨夜的泥泞，滚滚而来——

秋叶，被时令召唤
它们一起，追寻着生命中
完美的句号——
那，归隐故土时的一个拥抱
或，投抱大地后一阵幸福的沉默
但，这不是夏天故事的完结
只是大地，在收获
他立春时节，寄于树木的一个个梦想……

一场秋雨，献给了一场落叶
一如庄周的梦，归属了翩跹的蝴蝶
而这些，被变化时节
演绎的“庄周梦蝶”，不单单是
留给秋天的，一个个美丽的传说
也附着了，夏日
草木葳蕤中的，几多
鲜为人知的成长隐喻或假设……

我踏着，遍地熟透了的落叶
在这持续的秋雨中，缠绵而悱恻
希冀，雨过天晴后
秋天的阳光，依然照亮这空旷的沃野
用五谷的丰硕成果
照亮秋风里的金色
去检索——夏季
遗失在落叶上的那片
曾被，热情洋溢覆盖的青春记忆
和朝气蓬勃，遮掩的成长谜底……

——它们，只被这场秋风打开
也只让这场秋雨，去疏理……

（其二）

一场秋雨，在夏与秋的交接线上
编织着一张无形的网
此时，无论把我标注在网内或网外
我都，已经被阻隔在秋天

虽然，透过身后网状的雨幕
仍能隐约看到
春花，遗落在地面的几处残红
以及夏草，蔓过草原边际的身影
但，在逐夏而去的秋风中
我已听不到，有关
生命，在夏季里成长的信息

我只能，等待
当，雁阵飞过荷塘的天空时
向它们，表白一下
自己，对夏日的怀念与致敬
在名副其实，已属于秋的土地上
感叹，季节更迭的无情……
而身后，那让人回望的方向
都曾是青春生长的地方
如今，已无法回身
仅能回望——

我从落叶阵容中，冒雨而行
读出了它们，归去的从容与坚定
我回眸，它们离去的方向
憧憬着——这场
秋雨后，我会第一时间，登上
九九重阳的山峰。一览前方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风景

只可惜，用秋雨编织的这张网
已被秋风所破，怎么
也打捞不出，遗失的青春梦境
我只好在这绵绵秋雨中
为青春做场告别——借用
几片落叶的橙黄和殷红
涂抹，妆扮秋的天空——
去祭奠，夏天失去的峥嵘
而那，青春离去的身影
已带着，我心中无尽的情怀
追逐了秋风……

我思考着
在通往，秋天的道路上
是否还会（还能），重迈青春的脚步？
今天，又何不
以，这场秋雨的淅沥作琴弦
为成熟的生命，弹一曲颂歌
从此，不再纠结
用什么形式，与夏日里的青春，告别！

           2019.10.5（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