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短章

石振明

一、

一场雨下在秋天
有些冷漠

你说
每一滴雨，都带有上天的旨意

落在我眼角的
暗含生命的盐

旷野上，一切都各安天命
雨正在试图缝合天和地

我抱着你
像一枚针

二、

一群羊和一把火

草在这个季节
有了归宿

风声渐紧
我已辨不出其中的悲喜

三、

暑气消尽
太行山渐渐清爽
我想登上青虚山顶
去看看大海

这个想法都说可笑

佛曰
在同一个地点
有人看到过

那大概是五万年以前

那一年，有一个人说：
如果没有海，我就能到达远方

四、

荒草围困着这个季节
兔子深陷于歧路

一株被遗落的高粱
爱上一群麻雀

月亮挣脱云朵
蚂蚁悄然隐匿

我举着相机
没能留住执意南去的雁

五、

叶落是一种程序
太阳只是一个鼠标

野草枯黄也是一种程序
我是大地上跳动的光标

北风吹也是一种程序
雨是这个季节的一段病毒

你回来是一个程序
爱是植入身体里的一截代码

六、

唐河慢下来
身体渐渐透明渐渐冷静

还是来不及思索
还是来不及看清水中你的倒影
还是没能等到
蒹葭苍苍里的伊人

我决定放弃找寻
和一棵古柳一起眺望

一动不动
可能找不到方向
但至少不会与你背道而驰

七、

一粒沙曾经在一座山上眺望

为了远方
已经磨掉姓名
已经磨掉了铠甲
已经磨掉了声响

只剩下一颗内心
继续与软硬不吃的岁月
淘洗阳光的金屑

八、

毛毛虫都已经化蝶而去
荒原上满是空空的蜕

小小的树叶都乘风飞翔
空中只留下放飞的榆皮手掌

路过的人都停下来吧
一棵树需要回家的脚步安慰

九、

在这里拐个弯不是被生活所迫
一座山需要拥抱

十、

想到上游还有很多山谷山涧
还没有去过
下游还有好多风景
还没有去过

心中就很坦然
这世界 我和你需要跋涉的地方还很远